摄政王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仿佛是一张沉默的嘴,无情地吞噬着门前所有的声音。
箐月双膝跪地,跪在那冰冷的青石板上,她的额头已经因为不断地磕头而磕出了血,鲜红的血液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一滩小小的血洼。
她那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倒,但她却依旧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嘶喊着:“世子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摄政王府门前回荡着,显得那么的凄凉和无助。
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刚刚从丞相府的狗洞爬出来。
当她看到家丁们像拖死狗一样把水淼淼拖出去时,她的心都碎了。
她知道,如果再晚一步,小姐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顾不上被发现的风险,拼了命地往摄政王府跑。
她的裙摆被路边的荆棘刮破了,脚踝也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被磨出了血,可她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小姐还在等她,还在那乱葬岗等着她去救。
“世子爷!我家小姐是被冤枉的!是丞相府陷害她的!”
箐月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每喊一声,喉咙里就像吞了刀片一样疼:“小姐她快不行了!求您发发慈悲,去看看她吧!”
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对着她指指点点。有人说这丫鬟疯了,敢在摄政王府门前撒野;有人摇头叹息,说摄政王世子妃怕不是真的出事了。
可无论外面多热闹,王府的大门始终纹丝不动,仿佛里面的人早已将外面的一切隔绝。
太阳渐渐往西斜。箐月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膝盖早已麻木,连喊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趴在地上,一遍遍地呜咽:“小姐……世子爷……求求您了……”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之际,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闫屿安身着玄色常服,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仿佛刚才那几个时辰的哀求,从未传入他的耳中。
“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地上的箐月,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本世子刚处理完公务,就听闻府外有人喧哗,原来是你。”
箐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他面前,磕了个响头:“世子爷!您可算出来了!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快被丞相府打死了!他们还说要把小姐扔去乱葬岗!”
“哦?竟有此事?”
闫屿安的表情更加惊讶,仿佛完全不知情:“淼淼回门,怎么会闹出这种事?”
“是丞相!是丞相冤枉小姐!”
箐月急得语无伦次:“他们说小姐泄露南境盐税案的消息,还说小姐收了盐商的银子要逃跑,用家法打了小姐好几十棍,还说……还说要把小姐扔去乱葬岗!世子爷,您快去救救小姐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闫屿安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却很快掩饰过去:“岂有此理!水丞相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世子的人动私刑!”
他转向身后的侍卫长:“备车!去丞相府!”
箐月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连忙挣扎着站起来,想跟上去,却因为双腿麻木,差点摔倒。
侍卫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语气却带着几分不耐:“你这没眼力见的,还不跟上?”
丞相府的人显然没料到闫屿安会突然到访,开门时满脸惊慌。
水丞相和刘氏闻讯赶来时,脸上还带着未消的得意,看到闫屿安阴沉的脸,才慌忙收敛了神色。
“世子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水丞相拱手行礼,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
闫屿安没理会他的客套,开门见山:“本世子听说,我府里的世子妃在你府中受了委屈?”
水丞相的脸色微变,干笑道:“世子爷说笑了,淼淼是我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会让她受委屈?”
“是吗?”
闫屿安挑眉,目光扫过正厅:“可本世子的丫鬟说,你用家法打了她,还说要把她扔去乱葬岗?”
刘氏连忙上前,挤出笑容:“世子爷莫听那丫鬟胡说,小孩子家不懂事,怕是看错了。淼淼她……她是突发急症,没撑住,去了。”
“去了?”
闫屿安的声音冷了几分:“什么急症?来得这么快?”
“是……是时疫。”
水丞相接口道,眼神躲闪:“大夫说会传染,我们也是没办法,怕连累了府里的人,才……才匆匆把她送去乱葬岗埋了。”
“时疫?”
闫屿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本世子的王妃,回门半日就得了时疫,死了?还被你们扔去了乱葬岗?”
他往前走了一步,气场瞬间压得水丞相和刘氏忍不住后退。
“水丞相,你当本世子是傻子吗?”
闫屿安的眼神锐利如刀:“淼淼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回门就没了?还是时疫?你倒是给本世子找个大夫来,说说这是什么时疫,能半个时辰就夺人性命!”
水丞相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直流:“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大夫说……”
“够了!”
闫屿安打断他:“本世子懒得跟你废话。乱葬岗在哪?本世子要亲自去看看。”
“世子爷!万万不可啊!”
刘氏尖叫起来:“那乱葬岗又脏又乱,还有时疫,您万金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
“本世子的王妃在那,本世子为何不能去?”
闫屿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把她埋了,心里有鬼,不敢让本世子去看?”
水丞相和刘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
他们没想到闫屿安会如此执着,本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个庶女而已,死了就死了,闫屿安未必会真的在意。
“不敢,不敢。”
水丞相连忙摆手:“既然世子爷坚持,那……那我这就派人带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