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弥漫着浓烈的苦药味,南宫凌玉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只见墨殇身着玄衣,垂眸静静地立在榻前。窗外,积雪沉甸甸地压在竹枝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昨夜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与你细说,此次回溯本就是逆天而行,改变天命定数,你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今生因回溯一切剧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们都已经忘记前世的种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上一世南宫凌玉是与白薇儿发生争执才意外落水而亡,你正巧赶上了。可这一世,南宫凌玉只是想表白心意,却被闫瑾脩直接推入湖里。”
“闫瑾脩推的?”她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虽然说闫瑾脩当时推的是原主。
可是恍惚间,她似乎能感觉到刺骨的湖水漫过鼻腔,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所以说,就算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如今剧情走向不同了,她毫无胜算可言吗?
墨殇递来参汤时,玉盏映出他眉眼间罕见的凝重:“陛下赐婚旨在安抚镇北王,三日后大婚——”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夜枭啼鸣,那尖锐的叫声震得案头的铜烛台剧烈晃动着,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事情。
大婚日的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镇北王府南宫凌玉的闺房内。由于回溯的缘故,这一世的镇北王妃在三年前就已经离世,只留下了这个即将出嫁的女儿。
雕花铜镜中,映照出十二名宫妆侍女忙碌的身影。她们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嫁衣,檀香混着金箔碎屑,如雪花般簌簌落在鲜艳的嫁衣上。
“小姐,耳垂要再坠半寸东珠才衬得起这身翟衣呢。”
奶娘噙着泪,轻轻地替南宫凌玉簪上九翚四凤冠,檐角垂落的珠串,如同晶莹的泪珠,扫过镇北王新赐的暖玉颈饰。
“王爷说了,摄政王府若委屈了你,这十万铁骑马踏京都——”奶娘的话音未落,就被推门声截断。
兄长南宫凌羽手提鎏金食盒,大步走进房间。
他的目光落在南宫凌玉腕间空空如也的地方,面色骤然阴沉下来:“那混账连聘礼镯子都不肯给你戴?”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驯马声。三匹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驮着十二抬聘礼,踏着厚厚的积雪而来。红绸包裹的檀木箱里,夜明珠与翡翠屏风的冷光,刺破了清晨的薄雾。
镇北王抹了一把泪水,眼中满是不舍。毕竟,他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出嫁。
“还好都赶上了,玉儿,这些都是爹爹给你准备的嫁妆。都怪时间仓促,不然爹爹肯定能准备更好的。玉儿,若是他敢动你、欺负你,你放心,爹爹定不会放过他。”
南宫凌羽虽然不太懂得这些事情,但还是毛手毛脚地替南宫凌玉整理着衣裙。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听哥哥的,世上男子千千万,若妹妹哪日看开了,就告诉为兄,哥哥定迎你回来。”
南宫凌玉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温柔。她知道,这是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她要勇敢地面对未来的生活。
在这个充满爱与关怀的房间里,她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和支持,虽然前路未知,但她相信自己。
万人空巷的盛世,长街十里铺金撒银,百姓踮脚张望时,镇北王亲自执辔的鎏金马车已碾过红毯。车辕上悬着的八宝琉璃灯里,鲛鱼油火百年不熄,是当年先帝赐给镇北军的军功特例。
“听闻摄政王为拒婚,昨夜故意去勾栏院待到丑时。”送嫁嬷嬷压低声音,满脸都是八卦之色。
南宫凌玉指尖掐进掌心,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她努力安慰自己:“没事的,他定是去办事而已。”可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由自主地落下。
直到喜炮炸响,玄衣金冠的闫瑾脩才骑着踏雪骓出现。他的身影高大而威严,却带着一丝冷漠。
礼官高喊“执手礼”时,他避开南宫凌玉的指尖,只用玉笏挑起她的盖头。
那一瞬间,南宫凌玉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她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前世他那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闫瑾脩,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可是为何?如此……
百子千孙被上绣着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金。闫瑾脩将合卺酒重重搁在案上时,酒液溅湿了龙凤花烛的“囍”字。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仿佛在嘲笑南宫凌玉的不自量力。
“寻常人抗旨不过流放三千里,更何况你是镇北王之女,堂堂郡主即使抗旨不嫁,也不会有事。明知本王不喜,你还偏偏自己来找死。”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指腹摩挲着杯沿的裂痕,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值得你拿命赌?”他忽然贴近南宫凌玉耳畔,龙涎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说,你以为扮可怜就能让本王怜惜你?放心,你不配。”他的话语如刀般锋利,深深地刺痛了南宫凌玉的心。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南宫凌羽的余光瞥见妆台上镇北王送的“同心锁”。那金锁与银锁相扣的纹路里,还留着兄长刻的“宁碎不折”。
她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坚强面对。
烛光摇曳,映着满室的红,却暖不了南宫凌玉的心。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闫瑾脩。
闫瑾脩背光而立,周身似笼着一层寒霜,在烛火的映照下,轮廓越发冷峻。南宫凌玉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稳:“瑾脩……王爷,夜已深了,该……该入寝了。”
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试图掩饰眼中的脆弱。
闫瑾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如冰刀般割在南宫凌玉心上。
他缓缓踱步,走到南宫凌玉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屑:“入寝?你觉得本王会与你同榻?你也不看看自己,不过是仗着镇北王的权势,强行攀附本王的可怜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