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徽割开的血口迸发出刺目金光,那金光如同一把利剑,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司马懿的虚影在流光中浮现。
这位三国谋臣的衣袖被真空撕扯得猎猎作响,那声音好似战鼓,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眉间却凝着千年未散的阴鸷:"坎上艮下,蒙卦化贲——林警官,这些青铜触须在篡改你的记忆卦象!"
林深右手死死扣住沈昭腕骨,那触感是沈昭肌肤的温热与紧张时的微微颤抖;左手抓住裸露在墙体里的钢筋,粗糙的钢筋硌得掌心生疼。
福利院地窖的铁门在漩涡深处不断开合,每扇动一次就有更多青铜触须喷涌而出。
那铁门开合的声音好似巨兽的喘息,低沉而恐怖。
那些刻着《易林》卦纹的触须像活物般缠绕住他的小腿,触感冰冷而黏腻,沥青状黑血接触皮肤时发出烙铁淬火的"滋滋"声,同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钻进鼻腔。
"用坎水破离火!"司马懿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响,如同炸雷在脑海中轰鸣。
林深猛然想起警徽内侧暗刻的六二爻辞,那是师父退休时特意嘱咐要随身携带的。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警徽上,金属表面顿时浮现出淡蓝色的卦象波纹,那波纹闪烁着幽光,好似神秘的水流在警徽上流动。
沈昭的白大褂突然鼓胀成球形,减缓了两人下坠的趋势。
她脖颈后隐约浮现青紫色烙印,形状竟与青铜触须上的贲卦纹路如出一辙。"别碰那些血!"她突然尖叫,伸手去挡飞溅的黑血,掌心却被蚀出焦痕——这个常年握解剖刀都不曾颤抖的法医,此刻瞳孔里翻涌着孩童般的惊恐,那惊恐的眼神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黑暗人格的笑声就在此刻刺入耳膜,那笑声阴森而诡异,好似从地狱传来。
林深脑海中突然闪过七岁那年冬夜的一些特殊场景,一个黑影在角落里若隐若现,那恐怖的画面让他感觉后脑勺贴上一块冰,七岁那年的冬夜记忆化作实体:结霜的福利院窗户正在他眼前凝结,生锈的门闩自动插上,身后传来带着腐臭味的呼吸。"你明明很享受那种掌控感......"蛊惑的低语顺着脊椎爬上来,握钢筋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两寸。
沈昭突然用额头撞向他的鼻梁。
剧痛让林深清醒的刹那,他看到女法医染血的唇角在动。
真空吞噬了声音,但看口型是"你答应过要带我见光"——这是三小时前他们在验尸房对峙时,他情急之下许下的诺言。
钢筋在掌心拉出深可见骨的血槽,那钻心的疼痛让林深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丝痛楚,他借着痛楚催动警徽。
坎卦波纹突然暴涨成水幕,将最近的青铜触须拦腰斩断。
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黑血,而是泛着檀香的朱砂,那些殷红颗粒在真空中凝聚成某种甲骨文字,那朱砂的香气淡淡的,萦绕在鼻尖。
司马懿的虚影仔细观察着这些甲骨文字,他发现甲骨文字的纹路与祝由科常见符文有相似之处,随后突然伸手触碰文字,指尖竟燃起幽蓝鬼火,"这些不是心魔,是被人篡改的祝由科!
林警官,那扇铁门根本不是你的记忆!"
漩涡底部突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刺耳摩擦,那声音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
林深趁机将沈昭甩向波纹最密集处,自己却被反作用力推往触须丛中。
在即将被青铜卦纹吞没的瞬间,他看见沈昭脖颈后的贲卦烙印泛起金光,那些甲骨文字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蜂拥而去。
"小心身后!"司马懿的警告与黑暗人格的嗤笑同时炸响。
林深旋身劈腿踢飞两根触须,后脑却撞上某种冰凉的东西——福利院的铁门不知何时已悬在头顶,门缝里渗出带着松烟墨味道的雾气,那雾气带着淡淡的苦涩味,弥漫在周围。
沈昭的惊呼从水幕后方传来。
林深惊觉自己的右手正在自动结印,那是他绝对不曾学过的道教法诀。
警徽上的坎卦突然扭曲成狰狞鬼脸,而黑暗人格在他耳边愉悦低喃:"终于想起来了?
当年地窖里握刀的感觉......"
真空中突然响起编钟轰鸣,那声音宏大而震撼,所有甲骨文字齐齐爆裂。
林深在强光中最后看到的,是沈昭白大褂口袋里飘出的老式胶卷——那卷本该锁在证物室的胶卷上,赫然印着七岁自己举刀站在血泊中的画面。
沈昭的指尖突然触到林深颈动脉。
法医特有的冰冷触感让两人同时战栗,她染血的睫毛在真空中凝成细碎冰晶,脖颈后的贲卦烙印却滚烫似烙铁,那滚烫的感觉好似火焰在皮肤上灼烧。
那些蜂拥而至的甲骨文碎片在距离她太阳穴三寸处骤然停驻,像被无形丝线牵住的提线木偶。
"松烟墨......是祝由科的束魂墨!"司马懿的虚影突然暴涨,千年古剑的寒光劈开真空。
林深看到那些殷红颗粒在剑锋下化作墨色符咒,这才惊觉自己右手结的并非道诀——拇指正死死掐着无名指指节,那是师父教他克制暴怒的应急手法。
沈昭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在真空中凝成诡异的六芒星,那血珠带着淡淡的腥味。
当她的血与林深的警徽金光相撞时,福利院铁门突然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哀鸣。
那些青铜触须上的卦纹开始倒转,贲卦化作剥卦的瞬间,林深看到沈昭白大褂内侧绣着的暗纹——是某座实验室的编码,数字7的尾巴带着手术刀划过的裂痕。
这些卦象在祝由科中,代表着命运的改变和危机的降临。
"1997年冬,慈山儿童行为矫正中心。"沈昭的唇语在甲骨文风暴中格外清晰,林深突然想起卷宗里那起集体癔症事件。
当年七个孩子在平安夜凭空消失,现场只留下带着松烟墨味的符纸。
司马懿的剑锋突然转向,竟直刺沈昭眉心。
林深本能地横臂格挡,却见古剑穿透两人躯体,将藏在沈昭发间的微型定位器挑成齑粉。"无妄会的眼睛。"谋臣的声音裹挟着建安年间的朔风,"沈姑娘,你颈后这道贲卦,怕是要用二十年阳寿来换吧?"
黑洞深处突然亮起七个血色光点,排列方式与沈昭白大褂上的编码完全一致。
林深感觉黑暗人格在识海里发出尖啸,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突然翻涌出新的画面:七岁那年举刀时,福利院墙上晃动着七个戴鸟嘴面具的黑影,他们手里的罗盘正冒着与松烟墨如出一辙的青烟。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沈昭突然笑了,这个常年冷若冰霜的法医笑得像个弄碎水晶球的顽童。
她扯开领口,贲卦烙印下方赫然是六个相同的陈旧烙印,每个都对应着《易林》中的凶卦。"坎为水,艮为山,蒙卦化贲是改命之象——但他们算漏了你的警徽是双面卦!"
林深猛然翻转警徽,背面暗刻的既济卦正在渗血。
当血珠滴落在甲骨文碎片上时,整个黑洞突然如镜面般皴裂。
司马懿的虚影在消散前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冰凉的触感直透颅骨:"林警官,你师父退休前是否总戴着铜钱项链?"
最后的强光吞没世界时,林深感觉有人往他口袋里塞了东西。
当意识重新坠入黑暗前,他听到沈昭的叹息混着编钟余韵:"明天去城南老殡仪馆,看1997年第七具冰棺......"
当黑洞的危机终于过去,林深的意识渐渐回到现实,晨雾已经弥漫在警戒线周围。
晨雾漫过结霜的警戒线,林深弯腰避开晃动的蓝光灯。
他右手指节还残留着钢筋的锈迹,法医助理递来的证物袋却在晨光中显出异样——本该装着死者手机密封袋里,静静躺着一枚刻着既济卦的铜钱,红绳断口处沾着松烟墨的痕迹。
远处梧桐树下,沈昭的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望着勘测车顶旋转的警灯,慢慢解开袖扣,小臂内侧新结痂的伤口正拼成半个蒙卦。
当林深若有所觉地转头时,只剩满地枯叶在模仿当年甲骨文坠落时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