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不解地道：“为何要翻倍？”
李素看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许敬宗：“……”
当今陛下好大喜功，有了这样的利器之后。
自然是要去组队刷一刷周边的副本。
想了想，许敬宗为难道：“此事怕是不易，兵仗局内的工匠只有这么多。”
“而且造震天雷又是个危险活计，若是赶工，恐有祸端。”
李素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跟陛下说的，陛下也有陛下的打算。”
“咱们兵仗局上下只能辛苦一番了。”
见李素如此说，许敬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事他想得开，反正他只是少监。
若是完不成生产任务，担责任的也是李素……
看着许敬宗那幅神情自若的模样，李素不由轻笑一声：“今日在太极宫前，本候亦立下了军令状，若月内兵仗局所产不能翻倍。”
“愿割下大好头颅，为陛下做酒器。”
“许少监，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听到这话，许敬宗顿时惊了，满脸诧异：“此事咱们尽力也就是了。”
“监正大人为何要立此军令状？”
李素揉了揉鼻子：“嗯，陛下也是这么劝我的。”
“再说我已被陛下罢了官，立此军令状说来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
许敬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怎样？”
“所以我用许少监的名义向陛下立了军令状！”
“若月内兵仗局所产不能翻倍，陛下的桌案上便要多一尊酒器了。”
许敬宗：“……”
许敬宗被吓哭了。
满足了恶趣味的李素这才放过他。
得知自己的大好头颅不用做陛下的酒器后，许敬宗两眼通红，朝李素投去幽怨的一瞥。
李素表示毫无愧疚，吓一吓又不会死……
虽然没立军令状，但李世民的旨意却不是假的。
兵仗局的产量必须翻倍！
李素也着急了，于是一反平日懒散悠闲的样子，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进了工坊。
看着工匠们动作熟练地填装火药，李素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工匠们都干得不错，认真且细致。
虽然说用了流水线生产法，但这个法子是李素在吴县时匆忙置下的，并没有发挥出流水线应该有的生产效率。
见李素皱眉摇头，陪同一旁的许敬宗忙问道：“监正大人，怎么了？”
“太慢了，这样不行！”
“工序要改一改。”
“怎样改？”
李素看了一眼生产的场景，随手拿起纸笔：“把目前的流水线生产法改一改吧。”
许敬宗目瞪口呆：“啥？”
李素也愕然瞧着他。
流水线生产，似乎秦朝便有吧？
李素记得前世看过图片，秦朝的强弩称霸天下。
那些强弩制作复杂，一具秦弩往往几十个零件，上百道工序！
当时的做法便是采用流水线，每个工匠只负责制造一种零件，所有零件最后组装起来，非常的快捷高效。
秦朝有的东西，为何唐朝却没了？
难道历史文明并不总是在进步的？
两两相望，各自愕然。
“流水线生产……就是说，每个工匠只负责造出其中某一个零件，或是其中的一道工序。”
“最后所有的零件和工序汇总组装，造一个震天雷少说能节省大半时间。”
“许少监，你真没听说过流水线？”
许敬宗使劲摇头，脸上写满了无知。
李素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此法早在秦朝便有，大唐怎么可能没有？”
“许少监莫闹，你博览群书，学识渊厚，不可能这么无知。”
“快告诉我，其实你在装蠢，对不对？”
听到这话，许敬宗的老帅脸竟然红了。
很羞愧，同时也很悲愤地继续摇头……
他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红得厉害，都没好意思张嘴。
只用实际行动告诉李素——他不是装蠢，是真蠢！
李素愕然。
他不是百科全书，前世懂的一些东西只能算是半桶水晃荡。
有的东西确实懂，比如背几首堪称千古名作的唐诗。
有的东西半懂不懂，要靠摸索。
比如治天花，造火药……
对于秦朝的流水线生产为何在唐朝失传的问题，他是真不懂了。
多么先进的生产方法啊，这个法子在一千多年以后还是工业生产的主要方式。
而且被全世界的工厂沿用着！
那时的国人都还啧啧惊叹，觉得外国人就是聪明，居然能想到如此省时省力又省钱的生产方式。
殊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咱们的老祖宗玩剩下的。
早在秦始皇还没统一六国的时候，秦军的强弩、刀剑、攻城器械等等。
都已是流水线的产物！
流水线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它们都是零件组装的。
每个零件一模一样。
若是强弩、刀剑等某个军械坏掉了，用不着找工匠修理！
自己随便换上个新零件便可以继续使用。
几千年的历史，记录最多是王朝更替以及白骨杀戮，留下最多的是遗憾惋惜。
流水线生产法为何会失传，李素也不懂。
大致推断一下，无非秦朝太短命，那个著名的千年大痞子刘邦得了江山后，自然要总结一下前面那个反面教材的经验教训。
得江山的经验，以及失江山的教训。
可能刘邦的口味与秦始皇不同。
那种用几十上百种零件拼装起来的东西，刘邦并不喜欢。
而且那样的乱世里，百姓也好，工匠也好，性命朝不保夕。
有些关键的手艺失传了，便是永久失传了！
直到千年后的现代，后人也是挖了秦墓以后。
从陪葬品里发现了秦弩，战车，还有各种当时的竹简文献。
才赫然发现原来老祖宗竟如此聪明，流水线生产法才重见天日。
许敬宗对李素所说的流水线生产完全茫然。
他是读书人不假，但读书人只读经史子集，说起儒学经义头头是道。
但对做工盖房之类的手艺活，可就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了……
毕竟这个时期的人们并不会给手艺人点赞。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许敬宗既然当了兵仗局少监，便不得不对这些手艺活认真对待。
忙的时候说不得连他自己都得上阵充一下人手！
“监正大人说的这个流水……到底是个啥？”
“还请大人细说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