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又成了你父皇和满朝文武眼里的乖宝宝,杀刘沈的嫌疑已彻底昭雪了。”
李治喜道,“这是近一个月来最好的消息了。”
“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受了多少委屈!”
“说真的,前天你给我的毒药,我喝下去之前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李素笑道,“可你如今却是一夜之间春风得意。”
“所以说,不论多么艰难的绝境,只要有口气在,只要人还活着,任何事终归还是有希望的!”
“你看,正因为你活着,不仅收获极大,而且还能躺在这里听我灌心灵鸡汤。”
“活着多么美好啊……”
听到这话,李治叹了口气,“现在否极泰来,自是觉得美好。”
“可今日之前,那种绝望的四面楚歌的滋味,我实在是受够了!”
仰头望着李素,李治忽然动情地道,“治还没感谢李兄呢。”
“治这次不但能逃出生天,而且还收获朗多。”
李兄,多谢你了。”
李素笑道,“别谢,你一谢我就觉得多半没有实际的好处给我了。”
“更何况你这声谢实在让我有点心虚……”
“李兄何出此言?”
“你看啊,最初刘沈被刺杀,其实是我干的。”
“然后嫁祸给你,害你身陷命案嫌疑。”
“后来我又主动找出证据,并且栽赃给你,搞出这么多事我还生怕你死不了,最后我送你毒药让你喝下去……”
“你被我折腾得半死不活,最后还要感谢我。”
“这个……晋王殿下啊,咱们的友谊是不是有点虐心啊?”
听完,李治呆住。
仔细回忆半晌,发现李素说的确实有道理。
最近搞出这么多事,自己被害成这样还要感谢他……
这不仅是友谊虐心,简直是自己犯贱啊!
李治咳了两声,不自在地道,“啊,这个……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反正……唉!反正没被你弄死,我也应该感谢你。”
“既然你的感谢如此真诚,那我就收下了。”
李素郑重地点头。
见李治垂头丧气,似乎开始怀疑人生的模样。
李素很好心的转移了话题,“说说收获吧。”
“恭喜晋王殿下,这次你发了!”
这个话题显然很不错。
李治抬起头,一脸愉悦地道,“是啊,昨日父皇散朝后来探望我,抱着我痛哭流涕。”
“还有朝臣,昨日舅父大人,房相,孔师他们都派人递了请柬进宫,请我去他们府上赴宴。”
“山东士族就更别说了,昨日收到的礼都堆满了一间偏殿……”
“李兄,今日以前,我其实对夺了长兄的太子之位,并无太大的信心。”
“之所以决定争,大部分原因只是为了活下去,不让太子长兄登基后害死我。”
“可是当我昨日洗清了冤屈后,突然发现我争太子其实还是很有希望的。”
“现在的我与太子长兄相比,似乎差距不大了!”
李素点头,笑道,“殿下切记戒骄戒躁,万莫得意忘形。”
“这一局棋咱们算是完胜了,你既不会被削去王爵,也不会被赶出长安赴任并州。”
“经过这件事后,你在朝臣心中的威望上升不少。”
“又有山东士族做你的后援,还有一些对你颇为欣赏的朝臣。”
“些加起来,晋王殿下,你在朝堂内已有了属于自己的阵营,与太子手里的势力也差不了太远了。”
李治喜滋滋地道,“对,明日我便下帖。”
“请太原王氏和山东诸士族赴宴,感谢他们……”
话没说完,却见李素的脸忽然沉了下来。
李治顿时住嘴,神情忐忑地道,“呃,李兄,治说错话了?”
李素叹道,“刚刚还跟你说不要得意忘形,你马上便大摇大摆宴请山东士族!”
“殿下,你是否觉得自己的优势来得太快。”
“所以想败掉一些?”
“啥意思?”
“忘记当初我跟你说的话了?你父皇最忌讳的是什么?”
“一是手足兄弟相残,二是结党营私!”
“原本你最让父皇疼爱的地方就是势单力薄,独来独往,朝中没有任何人脉势力。”
“你父皇看在眼里,所以才对你分外怜惜。”
“现在你大明大亮宴请山东士族,若是传到你父皇耳中,他会怎么想?”
听到这话,李治恍然,随即露出羞惭之色,“治果然得意忘形了。”
“幸亏李兄提醒,不然我便犯下大错。”
李素淡淡地道,“你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养病,把身子养好。”
“其次是保持原样,继续你势单力薄独来独往的性格。”
“用实际行动告诉你父皇,你毫无结党培植羽翼的心思,你仍是一个孤孤单单的皇子!”
“孝顺懂事、知书达理、宅心仁厚。”
“留给君臣这么一个固有的印象。”
“那么,你便离太子之位更近了一步,懂吗?”
李治连连点头。
嗯,很好,孺子可教也!
该说的说完了,李素拎过自己带来的纸盒。
打开盒子,里面四块核桃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李治耸了耸鼻子,两眼一亮,“咦?此为何物?”
“我竟未曾见过。”
“这叫核桃酥。”
“嗯,相信以你睿智的目光一定发现了,这东西是用来吃的。”
李治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是吃的。”
随即脸一垮,李治哀叹道,“我中毒未愈,太医说我吃不了太硬的东西。”
“李兄你白拿了……”
李素奇怪道,“谁说我白拿了?”
“我说过是带给你的吗?”
“那你拎来干嘛?”
“当着你的面,我吃给你看啊……”
说完,李素拈起一块核桃酥,居然真的当着李治的面大吃起来。
李治深深吸气,不停的默念提醒自己。
知己,知己!
知己是用来共奏高山流水的,绝对不能一时冲动抄刀砍他……
李素吃得欢快,李治索性懒得看他,将头扭过一边,“昨日朝堂上情势逆转,还有一位御史自尽。”
“甚至留下了遗书,此人……”
李素嘴里嚼着点心,含糊道,“也是我派人动的手。”
李治露出恻隐之色,李素却笑了,“不忍心对吗?”
“但是我告诉你,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取死之道!”
“你不滥杀无辜,我也和你一样。”
“殿下,为君者除了诛心之外,也要学会杀人,杀该杀的人!”
“正所谓一手仁义,一手刀剑。”
“手里怎么可能不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