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太子李承乾虽然长得像个小鲜肉,可谁若真把他当成弱智那就很可笑了!
很显然,李承乾没有当活雷锋的兴趣。
而李素,也绝不相信李承乾会无缘无故帮助他。
准确的说,大家以前在一起玩的还算开心。
又是吃炸鸡,又是喝酒,像同龄人一样打打闹闹。
但到底是敌是友,没有人能说个明白!
不怪社会,也不怪年龄,只怪身处高位,大家的心思都不单纯……
“殿下知道幕后是何人指使?”李素眨眼笑道。
“李兄想知道吗?”
李承乾也跟着眨眼。
李素哈哈大笑,随即脸孔忽然一板,拱了拱手:“不想知道……”
“城门快关了,殿下,臣这就先告辞!”
说走就走,毫无留恋。
李承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呆呆地看着李素起身,离开。
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确的套路不应该是李素露出无比焦急,无比期待的表情,哀求我赶紧说出真相么……
怎么是这个节奏?
“李兄且慢!且慢!”李承乾急了,起身叫住了李素。
李素转身,扔是拱手一礼:“殿下还有吩咐?”
李承乾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个动作赢得了李素些许的好感。
不错,大家都是爱干净的人……
李承乾擦了把汗,又把丝帕塞回怀里:“李兄真是好涵养啊!”
“仇敌都把你家人害入狱了,你居然毫无复仇之心。”
“这个躲在背后的敌人不揪出来,你果真睡得踏实吗?”
李素不卑不亢:“殿下,请原谅臣不会说话”
“要是殿下您无缘无故帮臣揪出仇敌,那臣也睡不踏实……”
“更何况,我李素从来都不是别人的刀。”
“以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
“这……”李承乾顿时一愣:“愿不愿当刀那是你的事,你若确定了仇敌。”
“会因为不想当刀就放过他吗?”
李素一脸懒洋洋:“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有必要如此计较吗?”
“再说臣这人,生性宽宏大量,说不定真就不计前嫌了呢。”
“说到底,臣心中的恨意并不强烈,有机会报仇自然顺手便报了。”
“没有机会我也不急,拖个三年五载,慢慢的也就不当回事了!”
“殿下,咱们都是聪明人,您想借我之手除去谁,最好先把话说明白。”
“全当这是一笔买卖!”
“合则两利,不合则散。”
看着李素坚毅不容商量的表情,李承乾先泄了气。
大家都是聪明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玩弄小花样小心机,委实贻笑大方了。
“好,正如你所言,合则两利!”
“李兄,你和我是没有冲突的,且不论往日的恩怨,也不说交情之类的恶心话。”
“至少眼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此言你认同否?”
听到这话,李素笑了:“这句话才算说到点子上。”
“不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承乾怔忪片刻,轻笑一声:“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愧是大唐的才子,出口即成章典。”
“斯言善矣,当浮一大白!”
说完,李承乾端杯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痛快大笑。
李素的眼中也渐渐露出了笑意。
一个毛病多的人,不一定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李承乾大部分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精明阴暗。
可以说,很多阴谋诡计以及不该有的野心,都是从害怕、自危里面声出来的。
比如此刻,明明该说正事时,李承乾却为李素寻常的一句话而击节赞叹。
李素站在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目光充满了探究。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终于回神。
抬头与李素的目光相碰,顿觉失态,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端杯借以掩饰。
“正如李兄所言,此事我们可以合作,各取其利如何?”
“不说什么借刀杀人的扫兴话,你和我都是彼此手里的刀。”
“只要刀尖对准的方向一致,我们便能继续聊下去,对不对?”
李素笑意愈深:“殿下果真是通透之人,臣佩服。”
李承乾若有深意地笑:“还望李兄日后莫将刀尖反过来对准我。”
“你我之间因利而合,各取其利而散!”
“那是自然,殿下不跟臣计较。”
“臣便谢天谢地了,怎敢对殿下不诚不忠呢?”
李素顿了顿,眨眼笑道:“臣有几个胆子,敢与殿下作对?”
“哈哈,过了,太过了。”
二人哈哈大笑。
眼神互视间,一次阴暗的政治交易即已达成。
“说正事,李兄知道这次是谁陷害你丈人吗?”
李承乾压低了声音道。
李素皱着眉头:“想来想去,你我共同的敌人便只有魏王了。”
“但我看得出,此事与魏王并无直接干系。”
“其中内情,还望殿下赐告。”
李承乾露出赞赏之色,点头道:“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力且省心……”
“不错,跟魏王有关。”
“你还记得他因为误闯兵仗局,而后被父皇强令新年过后去封地就藩的事情吗?”
“嗯。”
李素点了点头。
看这李素毫无波澜的表情,李承乾低声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孤的舅舅,也就是赵国公长孙无忌,尽心尽力的为魏王开脱。”
“这才让他免去了就藩一事。”
“但此事过后,魏王心性大变,时常喝得大嘴,动辄殴打宫人。”
“并且在王府内对你破口大骂!”
“想来,因为这件事,魏王便在心里记恨上你了……”
李素:“……”
说起这件事,其实就是魏王李泰自找的,能怪得了谁?
谁让他好奇要去兵仗局遛弯,还说什么追兔子……
但一听到长孙无忌这个名字,李素心里却是突然一紧。
长孙无忌不是坚定的太子支持者么?
怎么会帮助魏王??
“殿下,您方才提到赵国公……”
李素眉头紧锁,话没问透,但他隐约的猜到了一半。
闻言,李承乾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李兄,想必你也认为孤的舅舅,对孤推心置腹。”
“可李兄你别忘了,孤的舅舅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关陇门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