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越笑越开心，对眼前这名女子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想交个朋友吗？”
李素忽然凑近她问道。
“啊？”高荟灆惊愕，吓得头往后仰。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歧视你是棒子，也不歧视你是俘虏。”
“你我交个朋友咋样？”李素耐心地解释道。
身后的刘卓很无语，“……”
交你这么个耿直的朋友，上辈子得造了多少孽呀……
果然，高荟灆听懂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不……”
李素沉默片刻，忽然嗔怪地横了她一眼，“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害我刚才悄悄分析了半天……”
高荟灆弱弱地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
“行了，就这么定了，咱们从现在起就是朋友了。”
“……嗯，做我的朋友还是要讲究一下的，首先必须干净。”
“刘将军带她出去洗刷刷，洗干净点送过来……”
“我不！”高荟灆愤怒了。
可刘卓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见高荟灆不乐意，他也懒得啰嗦。
单手拎住高荟灆的衣领，拎鸡仔似的将她拎了出去……
高荟灆奋力挣扎，全无用处。
没过多久，刘卓拎着高荟灆回来了。
揪着她的衣领迈着大步，高荟灆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刘卓的动作仍那么的粗鲁。
进了帐篷随手一甩，高荟灆像滩鼻涕似的被甩到了地上。
“你！你们唐人……欺人太甚！”
高荟灆仰脸瞪着李素，神情怒不可遏。
李素却呆住了。
洗过脸的高荟灆素面洁白，肌肤娇嫩吹弹可破，标准的仕女鹅蛋脸型。
美眸皓齿，眉弯如月，嘴唇红艳如樱。
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男人眼中标准的美女。
许久之后，李素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愈发怪异了。
此刻他越来越肯定，这位高荟灆应该不是刺客，没有哪个缺心眼的主人会选如此美丽的女子当刺客！
太浪费资源了，用她来使美人计还差不多……
压抑住心头的惊艳，李素不屑地撇了撇嘴，“长得很一般嘛，眼睛太大，鼻子太小，嘴唇太薄，典型的刻寡之相。”
“你这模样若在咱们大唐找婆家，可是要倒贴钱的哦……”
“你……！”高荟灆气得浑身直颤。
可一见到李素那张笑吟吟的脸，高荟灆仿佛想起他审问自己时的可怕模样。
那种底牌被他全部掀开，所有筹码瞬间皆失的可怕感觉，已成了她的梦魇！
纵然对李素再有怒气，她也不敢有半分表露。
李素忽然哈哈一笑，“幸好我不是娶你的男人，咱们也不是在相亲，你我是朋友嘛。”
“朋友之间岂能以貌取人？”
“所以呢，我就不嫌弃你的长相了……这么晚了，用过晚膳了么？”
高荟灆扭过头，咬着牙不想理她。
“生气的话，饿的可是你自己的肚子。”李素笑眯眯地提醒道。
高荟灆很有骨气地不出声，可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
高荟灆的俏脸顿时红了，有种羞愤欲寻短见的冲动。
看到此，李素邪魅狂狷地一笑，“嘴上说不，身体却很诚实嘛……”
回头吩咐护卫将晚膳送进来。
晚膳不算丰盛，高荟灆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吃到李素亲手做的烤肉。
护卫送进来的是两个发黑的饭团，饭团里面裹着野菜末，还有一碗黑乎乎的野菜汤，这便是晚膳的全部内容。
很标准的制式晚餐，跟大营内所有的将士一样。
晚膳摆在高荟灆面前，李素却仍盘腿坐在她对面。
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高荟灆开始还有点忸怩，不停地抬眼瞪他。
然而或许是肚子实在太饿了，二人僵持许久，高荟灆终于受不了，只好当着李素的面开始吃了起来。
李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吃饭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落入他的眼中。
高荟灆的吃相并不算太好看，赤手将饭团抓在手里，另一手端着菜汤。
每咬下一口前都将嘴张得大大的，饭粒在嘴里咀嚼有声，还吧唧嘴。
不时端起汤碗大灌一口，一顿简陋的晚餐生生让她吃出梁山好汉聚会的架势……
李素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扭过头看了看刘卓，刘卓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眼中却也带着几许笑意。
李素笑着点点头，嗯，大家都不是蠢货呢……
两个饭团很快被高荟灆吃完，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高荟灆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舐着手上残留的饭粒，像一只吃饱后懒散消食的猫。
目光却仍愤愤地瞪着李素，典型的放下筷子骂娘的做派……
李素也不介意，欣赏完高荟灆的吃相后，李素仿佛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道，“原本呢，我是打算与新结识的朋友来个彻夜谈心，抵足而眠。”
“不过看你今日似乎累得不轻，就不折腾你了，还是早早安歇吧。”
闻言，高荟灆垂头不语。
李素不满地哼了哼，这女人太没礼貌了。
说句好朋友慢走会死吗？
走出帐篷，李素交代守卫的护卫好生看管。
并且下令夜里值双岗，将帐篷团团围住，这才放心地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对待俘虏不能太心软，而且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虽然高荟灆看似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李素必须将她当成武力极高，破坏力惊人并且随时准备越狱的高手看待。
对任何敌人的松懈，都无异于给自己脖子上架刀。
帐篷的空气很清新，夜凉如水，晚风徐徐。
脚下是柔软的草地和……梅花桩似的不规则排列的马粪……
李素美好的心情被马粪破坏殆尽，只好掉转头换了个方向走。
脚步很慢，仿佛在用脚小心地丈量着土地似的。
刘卓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他们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一定是李素在思考，在琢磨。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打扰他。
“刘将军，那群刺客招了吗？”
良久，李素忽然问道。
闻言，刘卓低声道，“没有，不但没招，连话都没人说，一个字都没说。”
“营房里好像关了一群哑巴……”
李素嗯了一声，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高荟灆全都招了。”
“当然，高荟灆的话是真是假，咱们也不能断定。”
“甚至于她的名字究竟是不是叫高荟灆都要心存疑问，这个女人……呵呵，年纪不大，心眼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