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素的行为，说来也算是游侠的典型作风。
出点是没错的，李世民登基后最重吏治。
这样的败类官员若教他碰见，他也会揍！
只是李素下手太狠了，出手便废人四肢，这般狠毒心性也不知跟谁学的……
对李世民来说，李素揍人是小事。
然而李恪那道王谕，在别人眼里看来颇为高明。
但在李世民眼里却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莫非朕从来没有真正的懂过这个儿子……？”
想到这，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随即缓缓的坐在了胡椅上。
东市事件李世民不表态，因为他想看看，这件事最后会闹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看看吴王到底是怎样的心性！
这件事情是块试金石，试的不是李素。
而是大唐吴王！
李素打人的消息仍在长安城内蔓延。
程府，长孙府，魏王府，尉迟府……
长安城跟李素有过交集的权贵府上几乎全收到了消息。
然而，收到消息后的各权贵竟然没有一家有所表示。
很奇怪的现象，几乎风平浪静，不泛一丝涟漪。
“这桩祸闯得不寻常呀……”
程府老流氓眯着眼，露出深思的表情。
闻言，程怀亮急道：“咋又被关进去了，爹你去跟陛下求求情行不？李素是孩儿的兄弟！”
程知节两眼一瞪，当即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求啥情？”
“大丈夫做事有担当，做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啥后果。”
“指望外人求情，李家娃子积攒的情分经得起几次耗费？”
“可……可也不能看他进监牢而不表示呀！”
“咱家跟李素毕竟不一样。”
程知节斜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种蠢问题。
而是拧着眉头，露出深思之色。
“不应该呀，李家娃子这次闯祸到底为了啥？”
“上次揍度支司的郎中可以说是自污以求自保。”
“事隔不到一个月，又把人手脚废了，这次到底为了啥？”
“揍的是吴王府属官，做出这番举动无异主动跟吴王结怨，以前辛苦谋划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而且下手这么狠，李家娃子到底在想什么？”
虽是耿直武将，毕竟也是久历风浪的老狐狸。
自认识以来，李素的种种行为无不透出一股浓郁的小狐狸味道……
从心智上来说，程知节不知不觉已将李素当成了平等地位的人。
所以造成了一种李素做任何事都有谋划，都有目的的错觉！
这也是现在程知节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李素东市废吴王府属官一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他到底图个啥？
长安小混帐的名声已经够响亮了！
何须锦上添花？
程知节想得脑仁疼，这一次小狐狸的举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他却死活没想到，李素这一次是非常单纯的闯祸。
不带任何目的，没有任何谋划。
只是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亲人受欺负而已，就这么简单！
既是少年，何妨轻狂？
很快，李素入狱的消息不止传进了程府，长孙府，尉迟府。
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各府都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然而大家和程知节的反应一样，对李素这次闯祸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都是久经风浪的老狐狸，谁都不比谁缺个心眼？
他们已习惯了用衡量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一件事情做与不做，全看值不值得！
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而李素废了吴王属官一事，在他们心里真只是小孩斗气的表现了。
明显是弊大于利的！
所以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跟程知节的反应一样，府里掀起波澜。
但对外，这些老狐狸却一字不提。
也根本没做出任何为李素求情的举动。
老狐狸们各有各的处世方式，对事情的判断也基本相同。
李素当街废了东宫属官确实犯了国法，那道四平八稳的吴王谕也都听说了。
而程知节等人仍旧没出手，因为他们清楚，这事绝对没完！
还不到他们这些老狐狸出手的时候。
再说了，李素做出如此混帐事，不该关几天吗？
该！
……
二进宫的日子着实不好受。
这次入狱没有上次的优待。
上次只是揍了一个度支司的郎中，又有那么多纨绔子弟陪着，大理寺官员自然不敢拿他怎样。
但饭有要求，都尽量满足。
所以李素上次在牢里住得流连忘返……
出来时甚至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
然而这次李素直接得罪了吴王殿下，而且入狱才两个时辰，一道吴王谕便递进了大理寺。
李素的美好监牢生活就此结束！
进了监牢，就被关进一间又脏又臭，而且四处都是跳蚤的牢房……
李素是个爱干净的人，可以不吃不喝，但一定要干净。
看着监牢地上那草堆爬来爬去的跳蚤，李素脱下上衣清理出一小块干净的角落。
将上衣垫在地上，这才坐下。
然后垂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来人！”
“大理寺的人都死了吗？”
突然，李素暴跳起身，抓着大牢的栅栏怒喝道。
几名狱卒苦着脸走来，二话不说先朝李素躬身行了一礼。
“李侯爷，莫为难小人了。”
“这次真不能给您换监牢，若是让吴王知道侯爷在牢里过得太舒服。”
“郎君倒是没事，小人们可要遭罪了……”
“还请侯爷见谅！”
这狱卒只是个小人物，不管是吴王，还是李素。
他谁也得罪不起！
只好弯着腰，苦苦哀求李素莫要让他难做。
“没要你换监牢，进来给我打扫一下！”
“这个不难吧？”
很霸道的口气。
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
只有二进宫的老油子才有勇气跟狱卒如此说话……
二进宫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位二进宫必须背后有人！
狱卒终究没敢给李素换监牢，李素提出的种种要求也没办，干笑两声后转身就走了。
李素缩在又脏又臭的监牢角落里继续精神崩溃状态……
折腾了一整天，看着监牢小窗外的皓月冉冉升起。
这才惊觉已是夜晚时分了。
监牢实在是太吵了，日夜都不安静。
时不时就能听到犯人们的鬼哭狼嚎声。
而且大理寺提审刑讯从来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狱卒起夜失眠觉得无聊了，都会跑进来找个犯人刑一刑。
在犯人凄厉的惨叫中寻求变态扭曲的快感……
当然，这一切与李素无关。
既来之，则安之。
李素最关心的是明日的午饭里面能不能配一块肉。
毕竟，自己才十六，还在长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