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们五六人凑在一起，还在吹牛皮。
大抵就是老子当年攻城拔寨时，用多少将士破了多少城池。
老子万马军中如何将敌酋的首级摘了当球玩，那个球我是怎么玩的云云……
总之各种夸大，各种超脱于现实。
李素远远听到，便觉得自己再次穿越了时空到了仙侠修真位面。
这群老杀才已不是人，而是仙。
而且个个都是无形无色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的仙！
“呸！就你个老匹夫！”
“征突厥那年，你还单人单骑冲颉利可汗的亲卫阵？”
“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那年突厥的主力是卫公正面相抗。”
“老夫不才，领军出云中，牵制突厥侧翼，江夏郡王出灵州，与老薛所部自后路合围包抄。”
“这才平灭突厥，活擒颉利可汗！”
“程老匹夫你说说，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这话你也就在我们几个老伙计面前说说，传出去教人笑掉大牙……”
李素走过去时，尉迟恭正在吐槽，吐槽的对象正是程知节。
尉迟恭平日不多话，看起来是一员风度翩翩的长者。
但吐槽时的样子很不好形容。
有点欠抽……
“还单人单骑冲亲卫阵，亏你领军多年，知道啥叫亲卫阵么？”
“一军主帅身边的亲卫，个个都是身手超凡！”
“都是甘愿为主帅赴死的死士，一人之勇可当千军。”
“就你那两把破斧子，还冲亲卫阵？还把颉利可汗吓得落荒而逃？转奔碛口？”
“才教老夫拣了便宜，要脸不？”
“啊？老夫只问你，你要脸不？”
李素看不下去了，尉迟恭这番话难听是小事。
更难看的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光看表情就让人心里很不爽。
看程知节的目光，那目光分明看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坨屎，嫌弃到了极点的一坨屎……
李素暗叹口气，他不是挑事的人，只是这表情……换了被吐槽的对象是他，他绝对不能忍。
程知节的脾气涵养比李素差多了。
很显然，他更忍不了！
果然，尉迟恭说完，旁边薛万彻等几位老将不怀好意的放声大笑。
程知节的脸皮终于挂不住了，脸孔迅速涨红起来。
“大黑子，敢与老夫一战否？”
“且让你个老杂碎看看，看老夫有没有单骑冲亲卫阵之勇！”
程知节怒了，嘶哑着声音吼道。
尉迟恭冷笑：“程老匹夫，当老夫惧你不成？”
“可敢动兵器？老夫很早就想领教你那两把破斧子了！”
“一直奇怪天上的神仙多闲得慌，为了你特意下凡一遭，授你一套斧法，来来回回也就那三招。”
“多无聊的神仙才干得出这种事……”
李素又叹了口气，以前到没发现，尉迟恭挖苦讽刺的口才却是绝顶的高。
这话说出口，不打都不成了。
果然，程知节怒极而笑，嘿嘿怪笑几声。
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滔天的杀意！
紧接着，程知节忽然出手，砂钵大的拳头朝尉迟恭脸上招呼而去。
尉迟恭往后退了一步，不慌不忙避过这一拳。
然后再一拳击向程知节的肋下三寸要害……
说翻脸就翻脸，刚才一团和气吹牛皮的美好和谐画面瞬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李素急了，今日游园，李家可是主人，若两位老将打出什么好歹，他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急忙跑到薛万彻身边，小心地道：“薛伯伯，咋真动手呢？”
“伤了和气不好，您赶紧劝劝。”
薛万彻笑呵呵地看着场中二将相斗，一丝担心的表情都看不到。
“劝个屁！”
“二人火气正大，老夫若中间插一手，搞得里外不是人。”
“那时这俩老杀才只怕会把一肚子火气全冲老夫来了。”
场地正中，程知节与尉迟恭鏖战正酣。
下好了，游园该改名了，改擂台赛算了。
二位老将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吸引了文臣和家眷两堆人群的注意。
奇怪的是，所有人对两位老将的厮斗见怪不怪的模样。
淡淡一笑过后，非常淡定的回过头来，继续刚才未尽的话题。
长孙无忌和魏征还笑骂了两句为老不尊的老杀才，然后继续商讨黄河修堤拨付银粮的国事……
李素决定不管不问以后，坐下来看起了热闹，对两位老将进行了吃瓜群众的围观。
不仅如此，对二位老将的招数还津津有味的品头论足。
哎呀，这招面目全非脚好卑鄙，李老将军的脸上貌似多了一个鞋印！
哎呀，这一招狮子偷桃偷得妙，最好把程老流氓变成程大婶，看他以后还有没有兴趣大街上摸闺女屁股……
二人的武力值似乎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便宜，打了半天仍是两败俱伤的结。
各自挨了对方不少拳脚，打了一炷香时辰后，二人已见疲态。
忽然，程知节大笑三声：“哈哈，痛快！”
“有日子没这么舒坦了！”
“大黑子，你我各自奈何不了彼此，改日再战如何？”
尉迟恭也豪态勃发，大笑道：“好，下次再教训你便是！”
于是二人收手，同时往外一跳，一场龙争虎斗结束。
令李素吃惊的是，程知节和尉迟恭各自鼻青脸肿，居然互相勾肩搭背走回来了。
二人神态亲密得马上就要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的架势。
仿佛刚才打得你死我活的情景，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
男人嘛，不像女人那么斤斤计较！
敢爱敢恨敢打架。
一言不合，血溅五步！
打完了就打完了，继续论交情，方才的不快和怒意算是一笔勾销了……
道理李素都懂，可是……这画风变得未免太快了吧？
说好了打出脑浆子来的呢？
啪！
李素发愣时，屁股被人踹了一脚。
“发啥愣，叫人端酒来。”
“没个礼数，打了半天渴死老夫了！”
“嗯……李家娃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信不信老夫今就把你挂在园子门口的旗杆上？”程知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很危险的信号。
“信！来人，上酒！”
李素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