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陈婉儿正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的古怪之色更浓了。
李素无奈叹息:“夫人,你真的要相信我。”
“外面谣传颇多,尉迟属于不明真相的群众……”
闻言,陈婉儿迟疑了一下:“夫君,妾身信你。”
话音刚落,园门外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却是薛万彻一家来了。
李素急忙迎上前,隔近了才发现,薛万彻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翻身下马后,也不等李素行礼,抬腿一脚踹上李素的屁股。
“小子,知道为啥踹你不?”
“啊?”李素愕然半晌。
薛万彻怒哼一声,拂袖朝园子走去:“你我也是在沙场一同打过仗的,堂堂的一名将军,居然跟程老匹夫在大街上摸闺女的屁股?”
“你说你这个没出息的货……越来越下作了!”
“以后少跟那老匹夫厮混!”
李素脸上的表情已麻木了。
不用回头都知道,陈婉儿此刻的目光是怎样的古怪……
薛万彻走进园子后,陈婉儿看着李素,红艳的嘴唇嗫嚅几下,似有话要说。
李素赶在她开口前拦住了她,叹道:“不用再说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竟然如此……”
“好吧,我就是摸了闺女的屁股,怎么了?”
陈婉儿垂头,红着脸小声地道:“夫君勿自责,年少轻狂时,谁不做几件荒唐事?”
“如今妾身与夫君既为夫妻,夫君想做什么。”
“妾身……不会拒绝的。”
李素睁大眼睛看着陈婉儿,陈婉儿的脸蛋通红,头垂得很深。
半个时辰后,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权贵差不多都来了。
一时间望北楼贵气逼人,园子里不是国公就是名将,不是宰相就是当世大儒!
倒并非李素面子大。
而是这些名臣名将们本有意思聚一聚,恰好李素登门邀请,大家便顺势借了这个由头聚在一起。
望北楼内处处欢声笑语,莺歌漫舞。
该来的都来了,仅有一位没来,那就是卫国公李靖。
李府派了个下人过来说了一声,说是卫公近日染了风寒,不宜外出。
李素邀请游园的美意只好委拒云云。
嗯,很合理的借口,其性质跟李素想溜号时拿天色不早说事一样。
信则信,不信也没办法。
李素未往心里去,自从平了东突厥后。
李靖功劳太大,已有盖主之势!
李世民非常不安,召李靖进宫谈了一次人生。
那次谈话的具体内容没人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李靖便上疏交还了兵权,并且从此深居不出,闭门谢客。
臣子间的任何活动都不参与,如同隐居一般彻底消失了。
园子处处秋色,李家在园子各处搭了高台,请来的杂耍戏班和歌舞伎在台上卖力地唱作。
台下或多或少聚集了一些权贵家眷,下人们端着美酒瓜果点心如穿花蝴蝶一般。
在权贵家眷人群里穿梭不息。
权贵也是分圈子的,文臣如长孙无忌,孔颖达,魏徵等人围在一堆。
商讨国事,聊聊长安风月之事。
武将们也聚作一堆,气氛与文臣那一堆完全不同。
隔老远便听到程知节张狂嚣张的大笑声,还有各种粗鄙不堪的骂娘声……
山青水秀的环境里冒出如此粗鄙的笑骂声。
令人如同穿越了时空,不小心进了水泊梁山的聚义厅。
陈婉儿摇曳着身姿与各家权贵妇人们凑一堆聊天,李素站在两堆人群的中间,犹豫了片刻。
终于决定……混武将圈子。
那帮文人太雅了,雅不可耐!
跟他们凑一起只觉酸味扑鼻,说不定还要作诗。
虽然李素不惧作诗,脑子里的好东西大把大把。
可是自古文人相轻,他的诗作得差劲会被人笑,作得好,又会被人嫉妒。
想来想去,还是不跟他们凑一起了。
走了两步,李素情不自禁回头,见陈婉儿在不远处与权贵家眷们聊得正欢。
说是正欢,也只是家眷们正欢。
毕竟今日的游园,李家是真正的主人!
况且家眷们出门前大抵也被各家的家主叮嘱过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靠自己亲手立下的功劳裂土封侯。
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便有如此成就,李家未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哪怕只是眼下,李家便已不知不觉悄悄迈入了真正的权贵圈子,虽比不上崔家郑家这些老牌的千年世家门阀。
但假以时日,必然与程家长孙家这些新兴门阀不相上下!
所以对李家的人,必然要客气一些的,这也是权贵家眷们与陈婉儿相谈甚欢的根本原因。
家眷们大多是各家家主的正室原配。
今日是正式的场合,那些当妾室的可没资格在这个园子里露脸。
眼下这些原配们大多都是中年妇人,虽说一身贵气,但无可否认有些人老珠黄。
那些妇人大多都是中年时,才凭夫而贵加封的诰命。
像陈婉儿这样年轻而绝色,又有诰命在身的女子还是很少见的。
所以陈婉儿站在贵妇人群里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李素一眼便看到了她。
陈婉儿的神情有点局促,李素远远能看得出她的紧张和不适应。
身份有了,站在贵妇人群里比谁都不差。
可陈婉儿终究是低下的商贾出身,能面对面与各家权贵家眷们平等聊天,以前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陈婉儿毕竟年轻,对这样的场面缺少掌控,显然非常的沉默寡言。
只是脸上仍挂着微笑,不至于得罪人。
见自家婆姨如此局促,李素有心去给她解解围。
然而转念一想,李家终究已是高门大户,今日这样的场合,往后每年不知有多少!
陈婉儿既然是他的正室原配,只能靠她自己去适应新的身份和地位。
这种时候若靠夫君来解围,舒缓她的紧张,未免教人看轻。
思虑过后,李素还是决定不过去了。
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