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进了园子。
李素与陈婉儿并肩在望北楼的小池子畔漫步缓行，夫妻二人说些体己话。
日上三竿时，园子便喧闹起来，李家请的客人陆续来了。
李素和陈婉儿急忙到园门外迎客。
程家来得最早，而且气势也最恢弘。
隔老远便听见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一位长满落腮胡的老恶霸，从滚滚烟尘中而出，路边的百姓商贩慌忙避让。
老恶霸后面仍是烟尘滚滚，六名长相高度相似的年轻小恶霸，紧跟着杀出！
“他奶奶的！”
“让路让路！赶紧让路！”
“马踩着了该背时！”
隔老远传来程知节狂放跋扈的声音。
陈婉儿站在李素身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往李素身后缩了缩。
显然，她被程知节的豪迈风格吓到了。
李素脸颊抽搐几下，很想掉头就走。
或是背过身……假装看风景。
干什么都好，反正不想让长安的商贩百姓们知，道自己认识这群恶霸。
很伤人品的。
然而，躲不了了……
“哈哈哈哈，李家娃子不错。”
“如今也识礼数了，还知道在这里迎老夫！”
来不及躲了，大小恶霸如同七个风一样男子，瞬间便飞驰到李素身前。
程知节翻身下马，巨灵熊掌狠狠拍上李素的肩膀。
啪的一声响！
现在找个大夫验伤的话，估摸三级伤残少不了……
“小子携内人，拜见程伯伯。”
“拜见程小公爷处嗣兄，拜见怀亮兄。”
“拜见……”
“拜个屁！”
“等老夫死了，你去坟头上拜也不晚！”
程知节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陈婉儿小脸已被吓得煞白，显然她仍未适应程家大开大阖的豪迈派风格。
见程知节不准夫君行礼，陈婉儿屈膝到一半便停住了。
也不知应该继续行礼还是就此打住，神情很无措。
程知节转过头望向陈婉儿，眼神明显和蔼许多。
和颜悦色地看着她，抚着自己乱糟糟的落腮胡笑道：“哈哈，好一个俏丽女娃。”
“不错不错，脸生得福相，是个旺夫的命！”
“来，初次相见，给你个见面礼。”
说罢，程知节一挥手，身后的程怀亮笑嘻嘻地捧上一个紫檀盒子，面朝李素夫妻打开。
里面金簪，金步摇，金宝钿……
全都是金的，而且分量非常足！
仅一个鎏金头冠便足有小半斤，盒子打开一片金光闪闪，亮瞎狗眼。
非常符合程家的风格……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李素朝陈婉儿重重的点头：“长者赐，不敢辞。”
“快快收下。”
闻言，陈婉儿这才双手接过盒子，朝程知节屈膝行了个福礼。
程知节笑了笑：“听说我家二小子怀亮当初到吴县，李素你这婆姨误以为我那小子是要带你出征了。”
“居然拿着剑与怀亮打斗了一场，真是须眉不输男儿啊！”
“李素，你有福气！”
程知节对陈婉儿的印象确实不错。
为了相公敢抗拒军法，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自是入得程知节的法眼。
所以今日见面便送了一份厚礼，足见关爱和欣赏。
见李素和陈婉儿并排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程知节点了点头，道：“女娃俏，男娃俊，确实相配。”
听到这话，李素和陈婉儿急忙行礼：“多谢程伯伯谬赞。”
程知节摆了摆手：“不是谬赞，莫看女娃出身商贾，难得的是有情有义。”
“李素啊，往后好好待她，莫教她受了委屈。”
“如此出众的女娃，该当宠爱一生，勿弃勿离！”
“是，程伯伯放心。”
拍了拍他的肩，程知节笑道：“得妻如斯，夫复何求？”
“喜见你小子得佳人贤妻，也盼你来日早生男娃，承继香火。”
“如此一来，也不枉费当初老夫与你在大街上同摸闺女屁股的一番苦心了……”
李素：“……”
李素倒吸一口凉气。
这口黑锅扣的，当初根本是这老流氓摸大闺女屁股好不好？
怎的却把自己搭上了？
陈婉儿小脸也布满吃惊之色，接着脸蛋一红。
转头望向李素时，目光里已带了几分古怪的意味。
李素急了：“程伯伯，小子何时……”
程知节却摆了摆手，不由李素分辩，径自领着六个小恶霸进了园子。
李素欲哭无泪。
这老流氓，太缺德了！
“夫……夫君。”
“你真的和程伯伯在大街上摸……”
陈婉儿吃惊道。
李素连忙握住她的手：“夫人，你要相信我，为夫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全是这老匹……老将军胡言乱语！”
陈婉儿红着俏脸，轻点了一下头：“嗯，妾身相信夫君。”
很快，夫妻二人站在园子门口没等多久，不远处又是一阵缓慢的马蹄声！
定睛望去，却是尉迟恭一家从远处行来。
众人也是骑马，但马儿走得很慢。
与刚才程家一众恶霸的声势大相径庭。
李素急忙迎上前，行晚辈礼。
尉迟恭翻身下马，夸了李素几句，然后身子一侧，介绍起身旁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是尉迟恭的次子，名尉迟宝棋。
相貌颇为儒雅，只看表面，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纨绔子弟的气息。
见礼之后，尉迟恭朝李素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陈婉儿身上：“女娃不错，有福相。”
“李素娶了你，合该姑苏县候府兴旺！”
陈婉儿急忙屈膝福礼。
尉迟恭转头看着李素：“往后带着夫人多来我家走动。”
“莫跟程老匹夫厮混，跟他厮混你能落得什么好？”
李素深有体会，一脸认同地点头：“尉迟伯伯伯伯金玉良言，小子记住了。”
尉迟恭满意地点点头，领着次子准备进园。
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指着李素道：“往后若再教老夫听到你和程老匹夫，在大街上干那摸人家闺女屁股的下作事。”
“老夫必须得替你爹抽你！”
李素：“……”
尉迟恭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尉迟宝棋则回头朝李素投去深深的一瞥。
目光似乎有点……肃然起敬的意思？
活不成了，李素想死。
一头撞死在程家大门前，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