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素眼皮顿时一跳。
情不自禁往后一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殿下,这句话以后千万莫再说了!”
“为何?”李治被倒头淋了一盆凉水。
“自古以来,每一个被帝王说过天下共之这句话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的。”
“听的次数越多,那就死得越惨……”
“记住,千万别说这句话了。”
“等你以后你当了皇帝,只需国库共之就好……”
做人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材料。
然后尽量让自己才尽其用,怀才得遇,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
所谓天下共之,这绝不是什么好话!
十岁的李治说这句话时,或许确实是真心诚意的。
可是当他真正当上皇帝后,如果李素还天真的以为这句话能兑现。
那李素的脑袋一定被门夹得不轻,同时也离死也不远了……
基本上,被帝王许诺过这句话的人,差不多都死得很干净!
对李素来说,这句话相当于恶毒的诅咒,谁听谁倒霉。
用脚趾头想都应该知道,帝王怎么可能跟别人共享天下?
前世李素只是想与别人共享一下动作片种子,别人还一脸把老婆送出去般不甘不愿呢……
时间慢慢的过去。
一分一秒都在悄然流逝。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接下来便静静等待刘沈命案在朝堂中发酵。
这个急不来,李治该蒙受的冤屈一天都不能少。
当然,反正是别人背锅,李素并不介意多等些日子……
等到李治心满意足回长安,准备接受李世民的召见,偌大的姑苏县公府又安静下来了。
送走李治后,李素百无聊赖在自家院子里四处晃荡。
晃得有点累了便打算回后院打个盹儿,睡醒后再去自家库房里数钱玩。
多么美好的生活,给个神仙都不换……
一步一踱慢悠悠地走进后院的小拱门,一名丫鬟迎上来。
李素朝东厢房扬了扬下巴,随口问道:“夫人在房里吗?”
丫鬟垂头恭敬地道:“夫人在。”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李素却见丫鬟脸色不对……
看到此,李素不由皱了皱眉:“你这是啥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吓得头也不敢抬,语声发颤道:“奴婢……没,没……”
“好好说话。”
“到底出啥事了?”李素不耐烦地道。
丫鬟愈发害怕,抖抖索索:“夫人……夫人在房里哭呢。”
“为啥哭?”
“你们惹她生气了?”李素语气有些阴沉了。
“奴婢万死也不敢!”
“是因为,因为……夫人今日去尉迟大将军府上拜望。”
“好像,好像……出丑了。”
李素:“……”
丫鬟讷讷不言,李素见她一副即将灭顶之灾的害怕模样,渐渐也失去了耐心。
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跑去房里问陈婉儿去了。
房里燃着香,淡淡的檀香味,闻起来很舒服。
陈婉儿一身端庄的华装仍未换下,独自一人趴在床榻上哭得正欢。
瘦弱的小肩膀一缩一缩的,十分惹人心疼……
李素上前,轻轻揉捏着她的肩:“夫人为何哭泣?”
“莫非尉迟伯伯府上有人欺负你了?”
“尽管告诉我,为夫我这就领着护卫去把他家全拆了!”
“让他们领教一下长安城著名的混账绝非浪得虚名……”
陈婉儿没理他,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李素眼皮跳了跳,身为姑苏县公府的正室夫人,陈婉儿时不时就得带上礼物去探望这些权贵。
帮助李素笼络关系也好,或者是尽了该尽礼数也罢。
这是人情世故,避不得的!
忽然,陈婉儿扭身飞扑到李素怀里,放声哭道:“夫君,妾身该死,今日给夫君丢脸了。”
“妾身……不想活了。”
“呜呜呜……”
李素吓了一跳,看来今日陈婉儿在尉迟恭家丢的脸不小,都到轻生寻死的地步了。
“夫人好好说,尉迟伯伯是自家人。”
“就算丢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失了礼没关系,明日我登门赔礼便是!”
躲在李素怀里的陈婉儿似乎有了安全感,这才一边抽噎一边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平日李素犯懒,而且又不太喜欢去见这些老杀才……
倒是陈婉儿颇为讲究礼数,隔三岔五便拎点小礼物代李素登门拜访。
与这些权贵家的女眷们相处得非常融。
夫人路线走得又快又稳……
今日陈婉儿去尉迟恭家也是如此!
登门之后照例与尉迟府上的女眷们在后院聚会闲话,晌午便顺势留下用膳。
恰逢今日散朝较早,尉迟恭也回了府。
身为武将,尉迟恭没那么多礼节和讲究,于是便带着一家子和陈婉儿在后院简单用膳。
李家的家宴向来比较简单清淡,不过尉迟恭是武将,用膳自然少不了大鱼大肉!
陈婉儿陪着小心,一边用膳一边听尉迟恭唠叨。
无非是骂李素缺了礼数,总往程家、李绩家跑动……
自己这个尉迟伯伯反而跟外人一般,害得程老匹夫常在他面前得瑟,简直是个小白眼狼云云。
陈婉儿含笑一边听一边唯唯受教。
事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尉迟恭有点犯酸吃醋罢了。
陈婉儿一直忍着笑,终于等到尉迟恭唠叨累了,大口吃肉喝酒时。
陈婉儿这才端庄守礼地举筷挟菜入嘴。
谁知只吃了一小口菜便坏了事!
陈婉儿当时脸色一变,腹中泛起一股无可抑制的酸意!
接着无法控制地冲口喷出,毫无半点留给她反应忍耐的时间……
于是乎,尉迟家后院的家宴上,陈婉儿当着李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的面。
生生表演了一出人体活喷泉,吐满了一地……
全家人目瞪口呆,连尉迟恭也惊呆了!
陈婉儿出了如此大丑,正是羞愤得恨不能以头撞墙当场自尽。
尉迟恭这时却放下了筷子,悠悠地加上一记神补刀。
“侄媳啊,老夫知道你家夫君是个好嘴的货。”
“家里的饮食当称长安一绝!”
“可是……老夫家的饭菜也不至于难吃到这般地步吧?”
陈婉儿:“……”
脑袋埋在李素的怀里,陈婉儿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道出事情的始末后。
李素也惊呆了,半晌没出声。
“夫君,妾身给咱家丢大脸了。”
“妾身……没法活了!”
陈婉儿羞愤欲绝地大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