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放记忆，从上次见他到今日，这段日子里到底有没有做过坑他的事。
左思右想，李素渐渐变得理直气壮，胸中荡漾着一股子坦荡磊落的正气。
最近没坑你啊，凭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有没有王法？
“松手！啥意思？”
李素眼睛眯了起来，很危险的信号。
李承乾的表情很难看，当然李素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程知节见二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也没有插手说合的意思。
反而站在一旁环臂而立，一副饶有兴致看热闹的模样。
沉默片刻，李承乾忽然长长一叹：“李兄，你这几日可算把我害苦了……”
闻言，李素疑问道：“啥？我这些日子见都没见过你，何来害你一说？”
李承乾神情顿时悲愤起来，连声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没害我？”
“哈！上次我去你家，临走前你出的那个题，还记得吗？”
“还记得吗？你还说没害我！”
“啥题？”李素满头雾水。这次不是装糊涂，他是真忘了。
“你……！”李承乾气得脸都涨红了，抖抖索索指着李素。
良久，忽然一扭头，眼珠充血地看着程知节。
努力保持晚辈的礼仪，强自挤出一丝微笑：“承乾失礼了，不知程叔叔今日登门是为了……”
程知节一拍脑袋：“啊，忘了正事……”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看来你们俩之间才有正事。”
“没关系，老夫等等再说……”
李承乾强笑道：“怎敢让程叔叔等候，还请程叔叔直言。”
程知节嗯了一声，开始露出了霸强的嘴脸：“今早老夫给你送了年礼，正所谓礼尚往来嘛。”
“所以老夫现在来讨你的回礼了，不多要，双倍就行……”
话没说完，李承乾无比痛快地道：“好，给！”
“来人，速速备礼，按程叔叔所赠双倍，不，三倍！”
“管家给本宫恭恭敬敬送去程家，马上办！”
后面的仆从急忙转身朝府里跑去。
程知节和李素都呆住了。
这……画风不对啊！
今天是来闹事的啊！
你这么痛快就给了，如此爽快的态度，实在让我们这些来者不善的人很无所适从……
鱼肉乡里横行长安多年，脸皮都藏进裤裆里的程知节也觉得很彷徨。
睁大了眼睛愣了半天，然后……开始思索自己惹的麻烦究竟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
如此过分的要求二话不说马上满足，也没有翻脸的迹象，一片和风细雨的办成了。
就好像太子本来就欠了他的钱，他上门讨债，人家痛痛快快把钱还了。
而且还钱的语气特别随意，仿佛随口打声招呼问他吃了没这么简单……
李承乾此刻眼里只有李素，见程知节仍愣在原地，于是赶紧行了个礼：“是承乾做事不周到。”
“回礼送得迟了，还请程叔叔莫怪。”
“日后每逢年节，承乾一定主动一些……”
听到这话，程知节呆呆地应道：“啊？啊！”
歉意地朝程知节笑了笑，李承乾道：“今日还请程叔叔再恕罪一回，小侄今日与李兄另有要事，无法招待程叔叔。”
“实在是失礼了，明日承乾再登门向程叔叔赔罪，认打认罚。”
程知节依旧呆滞：“啊？啊！”
这个反应看在李承乾眼里，就只当程知节答应了，于是歉意地再朝他行了一礼。
然后转过身拽住依旧懵逼的李素，踉踉跄跄头也不回地朝殿里走去。
见二人进了门，程知节无比烦躁地使劲挠头，喃喃道：“老夫今日到底来做啥的？”
“这心里咋就这么不踏实呢？”
李素被李承乾拽进了东宫，他力气不小，拽得李素不停的踉跄趔趄。
绕过东宫照壁后直奔前庭，进了前殿后脚步仍不停，一直往里走去。
李素原本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可是越走越发现不对劲。
李承乾拉着他已经走进了东宫后院范围了，经过某些回廊和拱门，李素甚至看到一些年轻貌美的女眷惊慌失措地躲避……
拉着客人进后院，这可就不合规矩了！
无论主人还是客人，断没有这等礼数。
这个年代相对还是比较保守的，主人家的后院通常不会允许男性客人进去。
待客也好，呼朋唤友府中相聚也好，通常都在前庭或是中庭的范围。
当然，也有例外的，除非是主人与客人的关系特别好，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
大家的交情已经深不见底了，主人才会把客人往后院里请。
大家一起玩……
然而，李素和李承乾的交情绝没有到深不见底的地步，彼此之间是敌是友都难说。
若论关系，只能用呵呵呵三个字来形容……
李承乾仍在闷不吭声地往里走，李素却急了。
天生的戒备心告诉他，不能再往里走下去，否则难说会是什么下场。
若是李承乾他设个局，告他擅闯东宫内院，调戏东宫女眷什么的，李素跳进曲江池也说不清楚了……
李素眼皮跳了跳，使劲挣开李承乾拽着他衣袖的手。
“停！就到这里了！”
“有事说事，没事告辞。”李素语气坚决地道。
李承乾有点不耐烦：“你跟我走！”
李素冷笑：“不把话说清楚，死也不走了。”
李承乾怔了怔，然后叹道：“李兄的戒心真是……”
“好吧，说正事，上次那个题的答案你告诉我。”
李素愣了：“什么题？”
李承乾有些不高兴了：“上次去你家，临走时你出的那个题……”
李素不停眨眼。
他是真的忘记了，年尾那么忙碌，朝廷也有大事，家里几桩买卖的进项都要在年尾清算。
一大堆的杂事要处理，李素哪里记得给他出了什么题。
“提示一下？”
李承乾见李素一脸茫然，心中不由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我这些日子为了那道破题都快被逼得怀疑人生了，你居然完全忘了这回事？
仰天深吸几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愤怒。
毕竟是皇子身份，有着良好的教养，再说面前这家伙也不是任由自己呵斥责骂的脾气。
然后李素就眨着眼看着他脸通红，站在自己面前不停的吸气，呼气，再吸气。
一副哮喘发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