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班头兴高采烈回到县衙,查起了冯岳平的户籍。
可越查越没谱,这个冯岳平一家老小,早在半个月前,举家搬到了苏州府。
若是想抓人,还需要张楷之签署一道海捕文书。
“废物!废物!”
张楷之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到了刘班头的脸上:“现在是什么时候?县令大人还有几天就要来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是在找死!”
“而且你有听说过,因为小小的伤人案就发海捕文书的吗?”
“这不是把老子当成昏官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楷之突然就有种错觉。
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管是伤人案中的刘三、冯岳平,又或者是这不清不楚的青儿。
每一件事情处理起来都十分棘手。
他娘的!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故意玩自己?
张楷之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人,比如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冯县尉,又或者是想上位想疯了的陈主薄,再或者是王典吏。
甚至连李素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但问题是,没有实际的证据,张楷之根本就拿不下他们。
与其把这些当成阴谋的报复,还不如说是权力的斗争!
在县令即将上任之际,自己的儿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若是在后某个官员借助此次机会,咬着不放,说不定自己还会因此受到牵连……
毕竟在吴县这么多年,他干的那些事……
可以说,屁股底下全是屎!
这件事,算是全盘在李素的掌握之中。
……
与此同时。
长安,太极宫。
李世民正在殿内批阅着奏折,当看到“关陇世家”这个四个字眼之后,手里的毛笔不禁停顿了下来,闭目养神。
一旁伺候内侍恭恭敬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这才亲启:“房家那小子,还没有到达江南吗?”
闻言,内侍浑身一颤,吞吞吐吐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哼!”
“朕的旨意下达已经快有月余,就是走路,也能从长安走到苏州了吧?”
“这混账东西倒是悠闲,像是游山玩水似的,沿途欣赏周遭美景。”
“若是坏了朕的大事,非得摘了他的脑袋不可!”
李世民顿时勃然大怒:“去,把房相给朕叫来!”
“遵旨。”
内侍连忙点头,随后就小跑了出去。
自古江南多才俊,遍数整个大唐,官员几乎是清一色的世家出身,这一直都是李世民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早些年,贞观第一次开科取士。
看着无数壮志阔澜的青年才俊从承天门依次走进。
李世民大笑三声,天下英才尽入吾囊矣!
结果呢,回去一查。
得!全他妈都是世家子弟……
而这次把房家大公子派到苏州去,主要的目的就是为大唐抡才!
实际上,李世民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这几年不管是关内道、河东道、山南道,陇右道,他都派出了不少人前往明察暗访,可是收效甚微。
没办法,寒门真的是难出贵子!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贫穷,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能一门心思好好读书吗?
至于为什么李世民派下去的人,都是一些权贵子弟。
没办法,世家的势力太大了,若是下去的人份量不够重,根本就办不了事!
这也是他这个皇帝的无奈之举……
……
与此同时,江南道。
“哎呀!”
“好曲,好曲!”
一名身着身着华衣的青年席地而坐,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行云流水般的舞弄着琴弦。
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烘托出一位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
好一个翩翩公子!
这也不是别人,正是房家大公子,房遗直!
当然,他还有一名后世人都崇拜的二弟,房遗爱。
相对于他那草原霸主的弟弟房遗爱来说,房遗直贵为梁国公世子,不但不纨绔,而且性子非常沉稳!
是一个实打实的老实人……
不抢不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就喜欢玩点琴棋书画。
“公子,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大久了,还是快些赶路吧。”
一旁的管家把围观的人群驱赶走,眼神中颇有无奈。
相比关中的粗犷,江南的繁华更是引人瞩目!
不管是沿途美景,亦或者是那小桥流水,都当为世间一绝。
而自己家的公子就喜欢这种烟雨之气,每到一处,不是弹琴,就是吹箫,甚至有时还要吟诗两首,大吼一声。
“好。”
房遗直微微点头,他的声音非常温柔。
“公子,请!”管家揭开马车的帐布,将房遗直给扶了上去。
“管家,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苏州?”
房遗直手拿折扇,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
“快了快了!”
“咱们现在已经在苏州境内了。”管家笑呵呵的回答了一句。
所谓苏州,其实就是吴县!
正所谓一府一县同治。
也就是说,负责管理的吴县上级管理行政衙门,被官方称为苏州府衙!
因为吴县太大了。
从武德四年,唐平定江南地,废郡设州,改吴郡为苏州,吴县隶苏州,直到贞观元年天下分为十道,苏州归属江南道。
但实际上,苏州府官衙的驻地就在吴县北城,而吴县县衙驻地在南城。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平稳的停在了吴县的城门。
早就听说从京城来了一个权贵之弟到这边做县令,不但吴县县衙的官员纷纷前来迎接,就连苏州府衙也派了长吏相迎。
但房遗直太清新脱俗了,只爱舞文弄墨,再不济就是唱点歌,谈个琴。
根本就不鸟他们……
一下马车,就直接进入了城中,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长吏:“……”
张楷之:“……”
冯其庸:“……”
“这……”看着房遗直的背影,张楷之心里不禁有点打鼓。
这他妈是来当官的,还是来表演节目的?
居然还边走路边吹箫……
按理来说,新官上任,不得整三把火烧烧?
想到这,张楷之忽然对上了冯县尉的眼神,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狗东西!
为了张宏的事情,张楷之在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睡过好觉,可偏偏这冯其庸老是在中间使绊子,让他放不开手脚。
有时候,张楷之甚至都在怀疑搞自己儿子的人,会不会冯其庸这个王八蛋?
可惜自己没证据。
不过幸好新来的县令是个傻子……
要是房遗直向自己问起这件事,又提一提为什么这两天吴县的不安定,那自己这个县丞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张楷之不由叹了一口气,正想回府接着再想想办法,先把自己儿子弄出来。
可没走几步,一路吹着箫笛的房遗直突然折返了回来。
张楷之:“……”
什么意思?
你是在给老子放烟雾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