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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学院，冰淇淋教学楼，教室里任课老师正在点名。
“卧槽，孙诗童你能不能别抖了。”刘芮低声喝道。
孙诗童狡辩：“我我我哪有……抖？”
刘芮一巴掌拍在孙诗童大腿上，孙诗童下意识看过去——她的两条大腿正“小幅度高频率摇晃”。
“这一排椅子都是连着的，你一抖，我的椅子也跟着抖起来，”刘芮强行按住她的腿，十分无奈，“再说你紧张个什么啊，帮韩以茉答到的人又不是你。”
孙诗童咽了咽口水：“你不也在抖吗？”
“我哪有？”刘芮大姐大似的往椅背上一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孙诗童按住刘芮的手，举到她面前，眯眯眼看着她：“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刘芮看着自己发颤的手：“……我这不是发抖，我这是胳膊肌肉收缩过快，局部代谢产物乳酸增多，肌肉的收缩与放松难以协调，从而引起肌肉痉挛，简单来说，就是抽筋。”
孙诗童：“……万恶的理科生。”
服装设计专业文理科均可以学，刘芮是507除何雯之外的，唯二理科生。
“要说大一就这点不好，太嫩了，啥都没做过啥都不敢做，”刘芮抽出自己的手，强行挽尊，“不过我听学姐学长们说了，熬过这半年，我们就是老油条了，只要胆子大，天天寒暑假！”
孙诗童面露憧憬，转眼与刘芮交流起日后天天寒暑假时做些什么，以至于没听到老师在念：“韩以茉。”
两秒过去，没有人回答，坐在远处的黎越只好颤巍巍举起手：“到！”
老师看了一眼，继续念：“刘芮。”
……
老师继续：“孙诗童。”
……
考完勤，老师把点名册一扔：“这才大一啊，班上就有两位同学没来，这要是到了大二大三还得了？你们是不是打算从大一就算计着过寒暑假，啊？！”
孙诗童被突然一声吼吓得浑身一抖，懵懵地问：“老师怎么知道我们已经再计划寒暑假的事了？”
“不知道，”刘芮挠挠头，“唉，怎么开始上课了，名点完了吗？”
孙诗童：“可能……我们运气好，今天没被点到？”
“应该，是的吧！”刘芮与孙诗童相视一笑，“卧槽，今天走大运了，下课一起去买彩票。”
远处的何雯与黎越望着这俩傻笑的人：“……”
A市C大。
管理学院某教室，台上老师刚点完名，背身在黑板上写字，台下一道黑影兔子似的溜出去。
老师背身勾起半边唇，心想：小兔崽子，真以为这小动作瞒得过我，几十年书白交了？！
柯然溜出教室，第一次逃课，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柯然左右环顾一圈，边走边发消息：“你现在先左拐直走，看到一个教工食堂后，右拐，有一片桂花树，直走穿过那片树有一座桥，径直过桥，然后有一个机电大棚，先直走再右拐……最后你会看到你的右手边有一个小咖啡厅，去里边等我。”
想了想，柯然补充一句：“现在是上课时间，咖啡厅没什么人。”
信息发过去后，手机很安静，一点不像那人的作风。
按平时，听到这一番山路十八弯的指路，柯然闭着眼都能想象对方的反应——韩以茉一定会用那双颜色很浅的冷淡的眼睛冷冷她，然后勾起一抹渗人的冷笑，用让人想拖鞋的懒洋洋语调说：“五分钟，见不到人，我就一把火烧了友谊的小船。”
柯然冷不防打了个寒战，虽说这只传说中的小船从未存在过，但好歹互损这么多年了……
柯然自暴自弃：“算了，你站原地别动，我来找你。”
五分钟后，柯然领着原地未动的韩以茉去咖啡厅。
大学里的咖啡厅多是学生搞自主创业建的，规模不大，布置却充分展示了当代大学生的脑洞。
上课时间，除了兼职的大学生，店里空无一人。
韩以茉进门却下意识往上提了提口罩，压低了鸭舌帽，坐到角落。
柯然顶着兼职大学生疑惑的目光，坦诚点单，端着两杯画着骷髅架的咖啡回桌，大喇喇将一杯推向韩以茉，不怀好意地笑：“尝尝我们学校自制的传说能长生不老、其实就是冰美式兑水的‘唐僧血’。”
韩以茉没什么反应地捏着吸管喝了一口。
柯然见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地对坐了会儿，韩以茉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没人，韩以茉钻到一个隔间关上门，四四方方的小空间莫名让人感觉安全，韩以茉闭眼舒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
薄荷味的，烟味不重。
烟瘾不知道是从那天染上的，刚开始是疲惫、紧张时或害怕时拿出来抽两口，到现在是隔几天不抽心里就痒。
韩以茉吐出一口白雾，拿出手机，从昨晚忍到现在，夹着女士烟的食指停顿片刻终于点开热搜。
热搜第一【当年红极一时的童星现状】
热搜第二【细数那些长残的童星】
热搜第三【韩伊沫】。
韩以茉手指往下滑，果不其然还没完，热搜第七【韩伊沫成长口服液】，且呈不断增长的趋势。
韩以茉手一顿，扔掉手里的烟蒂重新点燃一根，送到嘴里深深吸了一口，薄荷味深入五脏六腑，身体才从发僵的状态缓过来。
韩以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很想看看评论，犹豫片刻，她点开热搜第一。
当年红极一时的童星代表有四个，三女一男，除了一个名叫唐轻舟的，其余三个都早已因为各种原因渐渐退圈，现在有一个出国，有一个嫁入豪门，还有一个据说在念大学。
网友们以对比手法，分别列出四位童星当年与现在的照片，可能是有强迫症，为凑齐九宫格，加上了一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包。
毕竟曾红极一时，这四位童星儿时的照片即便就现在看来在同龄人里也格外出众，虽各有各的特征，但长得美的人总是千篇一律，无异乎大眼睛小翘鼻樱桃嘴。
然而现在，除了身在娱乐圈的唐轻舟依旧美艳动人，其余三人都像是约定好似的，长相都朝着千奇百怪一去不复返。
韩以茉在烟雾中眯起眼，认出那张被人痛批蛇精脸的照片，是黎越昨晚发给她的。
韩以茉咬着腮帮子点开评论。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轻舟姐姐太美了吧。】
【我们轻舟一直人美心善，那些说她整过容的麻烦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明明长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课代表来了，给大家总结一下，四位童星现状就是：天使脸、肥胖油腻脸、整容脸、蛇精脸。】
【额，其实这四个人当中，只有韩伊沫一个人才是真的红极一时吧。】
【以前我们全家都超喜欢韩伊沫，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梳着公主头的那个广告，小时候真的以为这就是公主，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唉！】
【相由心生，韩伊沫现在这张脸果然长出了她的心声。】
【卧槽，现在网友记性都这么差的吗，是不是都是00后的小学生啊，见到韩伊沫难道不应该直接骂吗？】
【我来了我先骂，CNMCNQJ韩伊沫，口服液事件这辈子都忘不了，要不然我现在肯定会有一个超级宠我的哥哥的！】
【点此‘链接’，给大家科普一下当年震惊全国的成长口服液事件。】
【我去，热搜挂了好几个韩伊沫，她不会是在为复出造势吧。】
【还复出？头都给她打掉，忘了当年怎么被打出娱乐圈的了？】
【有没有哪位热心好友能人肉出韩伊沫现在在哪，老子想去抽她一顿，打的妈都不认得！】
【+1，我想去扔臭鸡蛋！】
【+10086】
……
【够了啊，人肉犯法，而且我说句实话，韩伊沫当年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要怪也只能怪她父母吧，她也挺惨的了。】
【楼上滚！】
【楼上你他妈站着说话腰不疼是吧。】
【韩伊沫这么惨，希望楼上多多支持她哦，多买成长牌口服液给你孩子喝哟。】
【她可怜，那谁来可怜可怜我，我孩子的一生谁来赔。】
……
“砰砰砰，”
敲门声不知从何时开始响起，韩伊沫这才听到。
隔间外传来焦急又愤怒的声音：“韩以茉，韩以茉你他妈听到没有，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砸门了！”
韩以茉吐出一口烟雾，打开门。
门刚开一个缝隙，就被外面的人一把拽开，韩以茉还没来得及把手从门上移开，就被人使狠劲拽了出来，摔在洗手间雪白的墙上。
“你他妈装聋装的是不是挺好玩？我在外面喊你多少遍了！”柯然按着韩以茉的肩膀，劈头盖脸地大吼，“你他妈要找死就滚远点，人大学生好不容易创个业开个咖啡厅，到时候因为你变成鬼屋，你赔偿损失？！”
柯然胸口发抖，眼角泛红，有生气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后怕。
敲了五分钟的门不见回应时，她是真的想找人来砸门的。
韩以茉对外界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面无表情地面对柯然快要点着的怒火，轻声说：“我赔，我都赔。”
韩以茉麻木地举起手里的烟，想送到嘴里，被一把夺下劈手摔到地上。
“你赔个屁你赔，你拿什么赔，”柯然气笑了，“你现在要钱没钱，要颜没颜，你拿什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