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酸+银=硝酸银。
这是在现代连初中生都会的,最基本的化学反应。
那一天,萧青青教给两个老嬷嬷的“整容”方法就是,把银粉敷到脸上,然后在煮着硝石的锅子上,用那热气熏脸。
硝石蒸馏后遇水会产生少量的低浓度硝酸,再遇上银粉,就会形成最不易褪色的硝酸银。
因为当时被淡硝酸和硝酸银灼伤了皮肤,不敢每日用水冲洗,所以,直到今天,方嬷嬷还依旧保持着那一脸惊悚的蓝黑色。
因为是自己私下里试用了萧青青给出的方子,这才中了算计,把一张老脸搞成这个样子。方嬷嬷自然不敢将这个事报告给主子,更不敢出现在自家主子面前,只能谎称生病,一直藏在屋中躲着。
方嬷嬷吃了这样一个闷亏,最恨的人莫过于整治了自己的萧青青。
方嬷嬷既然是淑贵妃身边的老人,吉庆宫里的大事小情自然了如指掌,甚至能接触到不少最为私密的事。
她在偶然之间,知道了自家主子预备火烧椒房殿的事。
因为方嬷嬷记恨萧青青,所以就使人偷偷地往萧青青住的小院也填了些柴,预备借机一并烧死她。
不成想,这一下反倒惊动了萧青青。
萧青青这些日子就总有要发生什么事的预感,所以心里那根弦一直是绷着的,警戒性很高。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有人半夜往自己的窗根底下堆柴火,她再发现不了,那可真就是白活了。
正是因为方嬷嬷这个愚蠢的举动,将自家主子的打算暴露无遗。
当然,萧青青早就防备着淑贵妃了,在楚尔岚那里她也早有安排,就算没有方嬷嬷画蛇添足的这一笔,她也会先一步发现袁音要放火害人的意图。
只不过今日抓着个方嬷嬷,正好能做个人证罢了。
方嬷嬷显然不是什么忠烈大义之辈,初时还能死扛着不说,可萧青青是什么人啊,作为三界之内唯一的补魂师,随手弄出个神神鬼鬼都足够吓得人一跳,若是有意要吓一吓人,招出个把造型别致的邪灵鬼怪什么的,把对方吓个半死,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一番方嬷嬷落到萧青青手中,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倒了个干净……
为防方嬷嬷事后反悔,为此萧青青还特意立了类似状纸的文书,并让方嬷嬷在上面签字画押。
虽然人证、证词俱在,但淑贵妃当然不会这样轻易认罪。
“这些都是下人们做的,与我何干?”
只用这一句话,袁音就将所有的罪责推了个一干二净。
萧青青对袁音的态度丝毫不觉得意外,“娘娘这是不肯承认自己杀人放火的事喽?”
袁音冷哼,“哼,笑话。你哪只眼看到本宫杀人了,又是哪只眼见到本宫放火了。”
萧青青啧啧道:“我是没看见,不过却有人看见了。”
袁音挑眉冷笑,“谁啊?”
萧青青笑了笑,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自然是那些被你害死过的人啊。”
袁音脸上划过一抹惊悚,随即嘲讽道:“死人?!你这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萧青青摇了摇手指,“竟然娘娘不肯承认,那我就把他们请出来,跟娘娘对质好了。”
就见她一边说,一边咬破手指凌空虚画着什么东西。
纤细殷红的血线竟随着萧青青的勾画,在空中凝结静止,最后构成了一道符咒一样的东西。
当最后一笔勾描完成后,萧青青将这道用自己鲜血绘制而成的符咒猛地拍在了脚下的地面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没多久,周围的这片区域,也就是椒房殿被大火烧毁的最严重的这片区域竟似渐渐泛起一层血雾一般!
萧青青缓缓站起身,“这次大火一共烧死了三个人。现在还没过十二个时辰,他们的魂魄尚未离去。这场大火的起因和他们真正的死因,不如就让他们自己跟娘娘讲讲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定,就见三个影影绰绰的鬼影,从周围飘飘忽忽地围过来。
是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和一个老嬷嬷。
他们还保持着被大火烧死时的样子,可想而知其形容该是何等的恐怖……
这三个鬼魂见到袁音之后,竟都向她扑去!
“娘娘……娘娘……您不是说,只要奴婢在皇后喝的汤药里加大安神药的剂量,让她醒不过来就行了吗?这之后娘娘会把奴婢送到皇上身边,安排奴婢一个名分吗?为什么奴婢照着做了,起火时,娘娘却让人把奴婢和皇后一并锁死在房间里?!这是为什么呀,娘娘?!”
“贵妃娘娘,你可真够心狠的。竟然杀人灭口!奴才按照您的指示,砸坏了椒房殿里所有蓄水的大缸。想不到你转个身就叫人杀了奴才,杀人灭口啊!”
“娘娘,老奴死得好冤啊。本想着按照娘娘的吩咐安排好火烧椒房殿的一切准备,便算大功告成,就能衣锦还乡颐养天年了,谁知道你赐给老奴的点心里竟然有毒,老奴吃了就就此身亡了啊!”
“娘娘您为什么害奴婢呀?”
“贵妃娘娘,杀人偿命!”
“老奴死得冤,死得好惨呐!”
“娘娘……”
“淑妃……”
“……”
在三鬼围着袁音七嘴八舌的质问她“怎么能卸磨杀驴”时,袁音终于骇然失色。
“鬼……鬼!你们走开!本宫是贵妃,是皇上的爱妃!有真龙天子护佑!你们不能动我!走开!走开!”
眼见袁音被逼到这个分上了,还死撑着不肯说,萧青青暗道了一声“佩服佩服”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布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小截发黄的骨头。
“娘娘,这是当年被皇宫大火烧死的刘美人的骨骸,事隔这么多年,我虽然无法直接将刘美人的鬼魂招来,不过可借得她片刻魂识,让刘美人亲自指认,当年到底是谁放了那场大火!”
袁音听到“刘美人”三个字终于崩溃了,她用双手捂着耳朵,不住摇头尖叫道:“不!不!这不能怪我!谁让我刚刚小产没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怀孕了!谁让你分走皇上的宠爱!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