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正靠在一处墙角下晒太阳的孔八斗被便装的大内侍卫找到了,叫到了飘香茶楼。
这一路上,孔八斗的脑子是嗡嗡作响。
刚才,他听到这边有动静,但他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就没有选择过来观看。
而此时,他听到杏儿说一位公子把九门提督的外甥给打了,脑瓜子之中满是嗡鸣之声。
而且,这打人的公子,还要召见自己?
进了茶楼二层,孔八斗当即向着李长青行了一礼,谦虚道,“不知木公子传唤孔某所为何事?”
看到李长青,孔八斗的心中是惶恐的。
他看得出来,面前这公子非富即贵,无论是其背后虎背熊腰的侍卫,还是其身边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只不过,他也只是心中震惊罢了,却无半点想趋炎附势之色。
李长青看着浑身朴素的孔八斗,面带笑容道,“刚才我听卖包子的杏儿说你是豫州人氏,而且也听说你路上盘缠被贼人偷了,当地知县,豫州考官,都对你写了举荐信,你为何不去礼部求人,而是要在城隍庙度日呢?”
大秦的科考,足够优秀之人会由当地的县令举荐,这样的人到了省考乡试之时也会格外受到关注。
而孔八斗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可以住客栈,却偏偏要留宿城隍庙。
而且拿着举荐信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这样的人参加会试之后基本都能有个一官半职。
“公子有所不知,国家为我等学子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我孔某一人就获得了五两银子的官府铺贴,但千千万万个学子这对于国库的开销可不是小数目,再者那举荐信孔某也不想用,孔某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登上皇榜,君子当光明磊落,考取皇榜为国效力为君分忧更得光明磊落。”
孔八斗虽然身穿朴素麻衣,脸色也是布满了风霜,但这腔热血之词却让李长青眼前一亮,出声道,“好啊,孔兄高义,若人人都是如你这样深明大义,国家何愁不兴?”
“只是天下权贵居多,陛下施行的诸多政策都在各地受到了阻力,我等读书人身为君子,更不能向权贵折腰,木公子能教训那徐涂明,孔某佩服至极。”孔八斗看着李长青,摇摇头,满脸都是唏嘘之色。
“不错,孔八斗,你很不错,想不到你虽出身寒门,却也有这样的骨气,寻常百姓像你这样的可不多啊……。”李长青淡淡开口,这话落到孔八斗耳边,却让孔八斗心中如遇雷击。
聪明如孔八斗,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
他仔细看着面前的李长青,越看越是心惊,心中不经意间扬起一片滔天骇浪之色。
踏踏踏踏~
就在孔八斗思索之际,楼下响起了大片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只见身穿黑甲的九门侍卫来了上百号人。
“王将军,就是这个贱人,我刚才在这里准备买两个包子,这贱人却在吆喝着说陛下政策不好,她家蒙受冤屈……。”
“来人,给我将这女子拿下。”
九门校尉开口,当即有侍卫们前去将杏儿抓住,并且将其摊子上的吃包子的顾客全部驱散了。
周围的百姓以及摊贩们人人自危,杏儿更是面如死灰,满脸后悔之色。
众人都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飘香楼,为李长青捏了把汗。
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长青当街教训徐涂明固然出气,但九门侍卫都来了,谁都知道李长青摊上事了。
“那动手打你的人在哪?”王将军看向了徐涂明,淡淡道。
这王将军,属于徐浩然手下一九门校尉。
徐涂明乃是徐浩然的外甥,他到九门提督衙门喊人,再加上徐浩然公务繁忙,王将军自然想办成这桩事情。
在他看来,天子脚下敢行凶的人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王将军,楼上,在楼上!”
徐涂明捂着脸,愤怒地指着包子探子身后的飘香楼说道。
“你们几个,随我上去拿人。”
王将军大手一挥,其身后的侍卫们立刻动身,随徐涂明一道向楼上走去。
可是当王将军进入二楼雅间后,面色瞬间成了猪肝色。
陛……陛下!
王将军也是见过李长青的人,当初李长青巡视九门之时他还是随行人员之一,看到李长青他就浑身哆嗦,他哪里认不得李长青?
“将军,就是他,就是他。”
“孔八斗?你这个穷狗也在,今日你也别想好过。”
徐涂明看到李长青数人,立即咬牙启齿指着李长青说道,“小子,你现在跪地求饶都晚……。”
“混账!”
王将军吓得亡魂皆冒,啪的一声,扬起大手就将徐涂明打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甚至连一颗门牙都被打掉了。
“你……你……!”
徐涂明双眼直冒星星,看着王将军满脸都是不信之色。
他疯了吗?
他敢打我?
他只是我舅舅手下的校尉而已。
扑通!
只见王将军与一众侍卫当即跪下,齐声道,“末将王彪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一众侍卫亦是洪声开口,让徐涂明整个人都傻了。
陛下?
他他他……,他竟然是陛下?
轰!
徐涂明只感觉脑袋之内闪过一道晴天霹雳,差点就吓得昏死过去。
天呐,我竟然跟当今天子叫板,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徐涂明现在只有一个感觉。
天,塌了!
另一边的孔八斗看着这一切,同样满目皆是骇然之色。
他就算再不向五斗米折腰,再清高,也不敢在李长青面前清高啊?
刚才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却不敢确认,现在他听到九门侍卫的呼喊声,连忙起身跪地道,“草民孔八斗,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去,将徐浩然给朕叫来。”
李长青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眼中皆是怒色,对身后的大内侍卫开口道。
整个茶楼包厢内,静得落针可闻。
徐涂明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其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跌落,而王将军亦是如此,他现在心中已经将徐涂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惹谁不好?
你他吗偏要惹当今天子?
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