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往日的点点滴滴汇成一条屈辱的河（二）
粗放型市场，设套布棋打价格战搞恶性竞争损害经营者利益的制造者。
这事要从母亲的小百货摊铺，从大街上，搬到小商品市场营业大厅说起。
记得那年冬天，小商品市场，一楼近300平米经营面积，迎来了当地工商，从大街小巷搜罗来的60多户小摊贩个体经营者。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统一经营，统一管理。60多个小商品经营者，一个人一个摊铺；一个摊铺4个平米经营面积。他们当中，有卖扣子、针头线脑等针织缝纫用品的，有卖塑料系列制品的，有卖女孩用的头饰用品的，有卖成人小孩鞋系列用品的，有卖成人老人用品的，有卖儿童玩具用品的，有卖箱包学生背包系列用品的，有卖母亲经营婴幼儿鞋子、袜子、帽子、小童装系列用品的等等几十种种类小商品的摊位。
60多个摊铺，60多个经营者。大家在这里，什么东西好卖，就经营什么。毕竟大家，一方面要生活，要靠几平米面积的小百货摊铺，赚取生活费；另一方面，还要交工商、税务、摊位费、卫生费、电费等各种费用加在一起一笔不小的开支。因此，300多平米面积的小商品市场，完全是一个粗放式的经营，粗放式管理。什么商品好卖，就进什么货。什么东西挣钱，就卖什么。整个小商品市场，60多个个体经营者，就象一个放羊场放鸭场，处于一个混乱无序的状态，你有什么，我就卖什么。没有真正做到统一经营，统一分类，统一管理。也就是一家种一个品种一个系列的花，百花齐放，百花争艳，种类分明的欣欣向荣的局面。
为此，帮助年迈母亲摆摊的年青的孙路明，事后曾对此，写下一首诗歌，它是这样的：
在商品市场摆摊
小商品市场
一个青青的海
小百货商品四处放滥四处奔突的海
一个狂暴无序的海
在粗放型市场摆摊
生存在夹缝中呼吸
摆摊谋生
是芦苇的站立
这首《在小商品市场摆摊》的小诗，清晰地，再现了当时小商品市场，各个个体经营户，所经营的小商品的各个品种，因为疏于管理，疏于分类，一片混乱无序的局面。大家都是，你卖什么，我也卖什么。混乱无序的局面，造成各个小商品经营者，在小商品市场经营的艰难。在夹缝中求生存，在艰难的脆弱中，谋求一口生存混沌的呼吸。
孙路明母亲的几平米小百货摊铺，在整个小商品市场偏东的后门位置。它的对面2个摊铺与周围的摊铺，一开始，是一个卖女人头饰用品的与卖儿童玩具用品的两个经营者和卖扣子、针头线脑的缝纫之类用品的。由于位置偏后面生意清淡，再加上每个月要交一笔数目不小的各种费用，故前两个个体经营者，因压力大，先后相继将摊铺转让了。但是，年迈的母亲，仍然坚持了下来，随着生意的逐渐好转。经营婴幼儿鞋子、袜子、帽子、小童装系列用品小百货摊铺的母亲，便将旁边没人租的空着的4平米位置，租了下来。扩大了经营面积，两个8平米面积的小百货摊铺上，增加了不少小商品，摊铺后面的墙上，也挂了不少小童装。眼看着生意一天天变好，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终于，有一天，母亲8平米小百货摊铺，对面新换的两个摊主，依然不堪小商品市场的生存压力。最终，被一个30多岁其貌不扬的女人租了下来。母亲经营什么商品，她同样进什么样的商品；母亲，有年青的孙路明帮助进货；她，同样，有在小街上打洋铁皮的丈夫帮助进货。这下好了，母亲几平米面积的小百货摊铺，有竞争对手了。总之，母亲在摊铺上，卖什么货，那女人，同样卖什么货；母亲卖什么价格，那女人，同样紧跟着卖什么价格，甚至为了挤挎年迈的母亲，不惜打价格战，以低于母亲通常在市场上喊的价格卖给顾客，吸引顾客。这下，小商品市场，这个无硝烟的战场，充满了残酷味硝烟味的一幕，在母亲几平米面积的小百货摊铺前，面对面地上演。
这是站在一旁帮助母亲摆摊沉默的在市场上话语不多的年青的孙路明，所没有想到的。
不仅如此，小商品市场，所谓的工商管理费、税、摊位费等各种费用逐年上涨，这让处在竞争状态下的老母亲，有点吃不消。母亲，曾试图向市场管理人员，提意见，说费用上涨的太多了，自己承担不起。谁知市场管理人员说：“市场生意这么好，人气这么旺，又不是涨你一人的。大家都要交。”
嗯，市场生意好，人气旺，那是图小财见小利的来自偏僻农村或城镇下岗失业或无业人员，在城市里，没有更好出路，来这里讨生活的摊主们，削价，打价格战，降低小商品利润的代价，换来的。大家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城市各个角落，没有很好地交流，思想不统一，因此，各自为阵，打价格战，让利给顾客，“同行是冤家”这古老的商训，在小商品市场青青狂暴的海里，无序地上演，是在所难免的。有时，为了一个生意被对方丢失，不惜相互间吵嘴打架等恶性竞争，这让在市场上，话语不多沉默本份的年青的孙路明，眼里看了，心里憋得慌。
事后，孙路明，在一次傍晚时分，帮母亲到W市进货，在去码头的路上，跟一个四十多岁在小商品市场旁边开店卖鞋的老板提起这事。那男老板说：“那还不是市场管理人员教唆的，你想想看啊，小商品市场，那么多摊铺，有的生意不好，几个月就倒了。有的生意好，也是硬撑着。象你母亲，就是这样硬撑着。转让的摊铺，空下来的摊铺，还有位置不好，没租出去的摊铺，为什么不租给那女人，而安排她到你母亲摊铺对面，租位置。这不是明摆着和你母亲对着干吗？”
是啊，年青的孙路明听了，心里，不由辛酸起来。母亲，的的确确，是在硬撑着，是在为了自己。倘若自己有一个更好的出路，何必要年迈的母亲，在小商品商场，这个不时上演吵嘴打架搞恶性竞争打价格战损害经营者利益的无硝烟的战场上，拼死拼活地讨生活呢！于是，从那次到外地进货回来以后，年青的孙路明，决定离开小商品市场不再帮年迈母亲摆摊做生意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他知道，在粗放型市场上，来自社会没有出路的底层小民，因为穷，没有生活没有保障，是饿肚子的鬼，所以，象狗一样，为了一块煲汤用的肉骨头，大家，你争我夺的争抢着，有时不惜吵嘴打架。更多的时候，市场的生意，象大海的波涛一样，有涨有跌；起起伏伏。没有工作长期失业作茧自缚状态下用一双眼来观察周围市场的20多岁的孙路明，非常讨厌市场这种大海一般变幻莫测忽起忽落的气候。而操纵市场的变幻莫测天气的，却在市场外，一个无形的手上，死死地，攥牢着。年青的孙路明，很讨厌它。于是，爱好诗歌的年青的孙路明，对一只手操控一个市场的残酷情形，用一叙一议，由表及里，诗歌的语言，形象生动地，记下了这一残酷局面。
天气
张开合上
叶子在风中呼吸
一上一下
船在海上浮沉
忽冷忽热
苹果在一只手上
这首《天气》的小诗，真实地，再现了每一个在市场上求生的小民，真实的生活状态。它是这样说的：张开合上。白天张开，夜晚合上。一个为生活所迫的年青人在街头摆的小摊铺是叶子，它在寸草不生街头呼吸生存！生意好时，小摊铺，这条船，它就在时光之水的海上，就往上升浮。生意不好或对手恶性竞争时，它就在海上，往下沉。忽冷忽热，是指小摊铺——这小船生存气候的险恶；生存环境的冷与热，让小生意人，不能把控自己的命运。苹果，在一只手上，是说底层摆摊者的命运，被操控在市场外的一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