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赢一喜，抢先道：“谢母后。”
太后冷声：“你谢什么？”
江芥叩首：“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太后冷哼一声：“别以为这事就完了，既然在大楚的宫里，就忘却前尘，不要动些不些不该有的心思，皇帝宠爱是一时，命是你自己的。”
“谨遵教诲。”
太后走后，承明殿一下子冷清下来，阿悔心疼的扶起江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江芥拍拍她：“没事的，你家公主已经不是任人欺负的姜盈珠了。”
“盈珠。”
江芥刻意忽略了楚赢的声音，转身对着乌金娜娜说：“我向来不喜欢承别人的情，你说的事我不答应，但关于你姐姐，不如你问问当今圣上。”
“盈珠。”楚赢又固执的叫了一声。
“我乏了，诸位请回吧。”说罢也不顾众人，抬脚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楚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牵扯，有些茫然。
他问过自己，如果太后拿姜盈珠和天下来比，他会怎么选，从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可现在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一直安慰自己，姜国和姜盈珠是两个人，讨伐姜国就是为盈珠报仇，给她阴暗的童年斩草除根，所以一些小小的牺牲也是可以容忍的，比如暂时不能忤逆太后，。
但刚才她的那一眼里，分明看见了失望懊悔和不争。
对啊，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不应当承受这一切。
小太监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小声询问：“皇上，要不要留宿承明殿？”
“不。”楚赢摆手：“让和颂来的那个公主带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贡品从麒麟殿滚出去，今晚朕回去睡。”
小太监利落的跑出去，楚赢深深的看了紧闭的屏风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江芥其实没什么波澜。
反倒是阿悔吓得不轻，一直哭哭啼啼半点离不得身，江芥哄了又哄还是不行。
“阿悔从小陪公主长大，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们三番两次害人，不就是欺负公主没有靠山，天枢没了，姜国没了，公主以后可怎么办呀…”
江芥听的好笑，托腮道：“我在你眼中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弱菟丝花？非得靠别人不可？”
阿悔抬起头，一双肿的跟辣椒似的眼睛眨巴眨巴：“没错。”
“……”
江芥不知道怎么评价，毕竟前半截剧本叫皇城有娇娇，她按人设演，没想到给别人的刻板印象这么，糟糕。
“别哭了，都过来，说点正事。”看阿悔情绪稳定多了，江芥拉开屏风，又关上了四周的房门和窗户，颇有些鬼鬼祟祟。
阿悔春桃秋容小德子几个亲近人围了一大圈，每个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仿佛要英勇就义。
江芥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我问你们啊，楚赢的真爱真是碧夫人？”
阿悔又要哭：“说是走出来，公主竟然还打听旧人，分明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郁郁而终…”
“不会成语就别乱用。”江芥忍无可忍，敲了她一个爆栗：“我是那种人吗！我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不是生死攸关想打听打听，别走她老路吗。”
江芥想到白日太后说完那番话楚赢袍子底下冒起青筋的手，微微的叹了口气，听说太后祖上是屠夫起家，怪不得目中无人，只知道打压。
狗关久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狼。
有白月光很正常，但楚赢现在二十二岁，他十岁就当了太子，三年前十九岁带回碧夫人，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了，能在皇宫之中活下来的人哪个城府不深，她就不信这人把碧夫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然对方死的浩浩荡荡怎么宫里没传言他跟太后对打？
毕竟刚才两个人的对话表明了，那场火和太后有关系，并且楚赢也是知情的。
用情爱演戏最容易出破绽，若是真爱当时他应该怒不可遏，就算不是他也应该装个为爱痴狂的样子，可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看起来到处都传言碧夫人是皇上挚爱，可除了废弃宫殿，皇上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甚至连个衣冠冢都没有给她。
所以江芥还是站自己的想法，就是楚赢只是在利用。
“哦。”阿悔摸了摸脑袋：“我就不参与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倒是听说过一点。”春桃偷偷摸摸的凑过来，用只有几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娘娘你可知道，皇上当年下江南是为何？”
果然八卦小能手春桃最争气，江芥附和道：“因为碧夫人？”
“非也非也。”春桃摇晃脑袋，装夫子样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神神秘秘道：“是因为皇上受了终生不愈的伤！”
“怎么回事？”江芥想到上次冷宫撞见江赢他胸口碗大的伤痕，用现代医学的眼光来看，不存在愈合不了也恶化不了的伤口。
感叹果然是架空位面。
春桃说完原因也没再笑，反而露出几分凝重：“既然跟了娘娘我就是娘娘的人了，死我也不怕了，我就说吧。”
“卖关子嫁不出去。”
“我本来就——”春桃戛然而止，接着说：“十几年前皇宫中还是有几位皇子的，可某个冬日以后，不知什么原因一个接一个的暴毙，只留下了当今圣上一个，先帝不愿意将皇位传给别人，就力排众议立了现在的皇上为太子，还让太后娘娘收为继子，可太后妹妹的儿子也在那次毒杀中夭折，嫌疑最大的当然是活到最后的皇上本人了，所以太后怀恨在心，过了半年，春宴上有人刺杀，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就把小太子上推了出去。”
虽然称呼有点乱，但江芥还是听明白了，反正就是太后觉得自己妹妹儿子是楚赢杀的，就用他挡了剑。
“太后不能自己生一个吗？”
春桃摇头：“反正自那以后，先帝大病不起，自然也不能人道，宫中就没能添新皇子了。”
江芥皱眉：“这毒不能根治？”
春桃点头：“当初悬赏的时候来了几百人，都被杀了，治不好，宫中传言是皇上杀了太多同胞兄弟受了诅咒，后来来了个道士，遏制住了伤口，但也没有彻底治好，不过也让皇上活到了现在。”
“那道士呢？”
“消失了，也是因为这毒，宫中上下对吃穿用度检查的特别严，尤其是毒药暗器之类，抓到就是个死。”春桃深吸一口气：“也亏得娘娘命大，不然非要被侯夫人坑死不可。”
江芥点头，竖起大拇指：“春桃，你不做八卦记者真可惜了。”
真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