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顾容,平静的问:“为什么这么做?”
顾容身子一颤,没说话。
顾裴慢条斯理的敲了下桌子,接着问:“你到底怎么把我从模拟器拉出来的?”
两年前的模拟器是他亲手做的,目标是想将思维治疗用到心理治疗上面,结果设备出了问题,他的思维被困在模拟器中出不来,他知道发生的一切,就是没想到其中还有他弟的手笔。
顾家家大业大,但这一代的智能领域,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所以顾容瞒不了,现在就看他的自觉。
“就是找到源代码,修补bug…再…再清除病毒…重组…”顾容支支吾吾,飞快的撇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兄长:“反正就是矫正程序错误,你自己就出来了…”
来自兄长的威压是有如实质的,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学不会对他撒谎。
“怎么,编不出来了?”顾裴挑眉:“又是系统漏洞又是程序错误,那几个年过半百的顶级科学家都解决不了的东西,你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重修源代码那么容易的话那批模拟器早就上市了!我该说你聪明还是愚不可及?”
“顾二蛋,你应该知道主动坦白和被我查出来的后果。”顾裴声音又低了几个度。
顾容哆嗦了一下,嗫嚅道:“哥,你别叫我小名…”
顾裴眉头一凛:“一分钟。”
“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顾容当然知道和兄长作对的下场,世界虽然无趣,但他也不想被扔到垃圾池里和苍蝇作伴。
顾裴坐回了椅子,示意他继续。
有了第一次开口,后面也容易多了,顾容一五一十的叙述了顾裴因为技术事故被困在模拟器差点脑死亡的后续过程。
包括他是怎么编写唤醒程序,怎么从几百个实验体中找到一个和顾裴配对的并将他们思维链接,从而将其带出来的所有。
听了一半顾裴皱起眉头:“你的癖好还挺特殊。”
什么暴君什么典狱长什么被家暴男…虽然他记不清那个实验体的样子,但他自己在“脑”世界中的形象还是有点印象的,想当然的就觉得是顾容这个倒霉孩子干的。
顾容举起双手,极力撇清:“什么癖好啊!咱们现在的技术还没有到实时显影的地步,里面发生的事情我没法控制,只能说那个实验体也很争气,你真的醒了!”
讲到这里他回过味儿来了,一脸八卦的说:“哥,该不会你们在里面…”
顾裴呵呵一笑:“滚。”
“得嘞。”
空气暂时凝滞,顾裴揉着眉心,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几百个实验体,咱们祖上是倒了什么血霉才出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东西!”
“他们都是自愿的!我给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愁的钱!”顾容看见男人脸色铁青,找补道:“我不都是为了顾家,要是没有你,那些老东西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再说了,根本就没有后遗症,他们回家顶多做两天梦就好了!除了…除了…”
他想到那个面容模糊的实验体,斟酌着怎么坦白。
顾裴当然不会给他思索的机会:“除了什么?”
顾容闭上眼睛,索性破罐子破摔:“除了那个链接成功的实验体,她好像出了点精神问题,现在正闹着自杀呢!”
“自杀?”顾裴攥紧了拳头,只觉得眉头跳个不停:“你他妈的——”
“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去。”
……
一个小时后,江芥终于见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高大挺俊的身材,俊朗的面容,沙哑的声音,和“臆想”中一样又不一样,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的爱人。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也许是刚吃了药,情绪来的缓慢又迟钝,足足愣了几分钟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笑了起来,一直到笑出眼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你是真实存在的!”她喃喃自语。
她的爱人,现在就站在面前。
顾裴看着女人苍白的皮肤,脑海中的模糊形象好像都找到了归处,一股脑的拼凑在一起,一种轰烈汹涌的情绪从五脏六腑翻动出来,落不到实处,他的胸口好像有什么空了又被填/满。
他好像伸出手去抱抱她,可脚像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
“江小姐是吗,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望你,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不得不说…我的记忆出了一点问题,以至于现阶段还想不起你。”
“你说什么?”江芥的神色黯淡下去。
她终于看出了一点不对劲,这个人从前看她的时候哪会这么平静,那双黝黑的眼睛中虽然有熟悉的光点,但眼神,为什么会这么淡然?
顾裴走近了一点,温声道:“我的说法可能有点误会,我是说,我们的状态很像,是在模拟器中待了太久的缘故,修复的过程很长,希望你不要觉得枯燥。”
“当然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处理我们的关系。”
江芥脑袋有点卡壳,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一边说自己想不起来一遍又暗示他们的从前,云里雾里。
于是她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顾裴有些踌躇,这在他稳而长远的人生中是很少见的,商场叱咤风云,现在却怕一开口就吓跑了面前的女人。
“我是说。”他顿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江芥冰封的心终于回暖,她同样回望过去,轻声道:“好。”
温柔的月光中,模糊的情人终将相遇。
“初次见面,我叫顾裴。”
“江芥。”
(完结的很仓促,因为疫情的原因西安这边很忙碌,刚辞职就被隔离了加上私人原因,一直在崩溃边缘,断断续续写不出来,对不起大家和我的宝贝编辑,但山高路远,疫情结束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