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很疼,证明他并没有产生幻觉。
江芥从半开的大门往外瞅了一眼,圣诞树上一片漆黑,蜡烛早就灭了。而且从珍妮进屋子的时候,又重新下起了雨。
踏上楼梯的最后一秒,江芥回头问:“冒昧问一下,奥斯汀是谁?”
这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并且能进入关键人物提示的一定不是炮灰,那么这是谁?
珍妮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而后鄙夷道:“那是夫人的丈夫,连扫地都不会,真是个废物!”
等到了二楼,江芥才小声说:“这里果然很奇怪。”
看陈设应当是中世纪,中世纪虽然女性教育程度普遍高于男性,通俗点说入赘并不罕见,但珍妮不过是个女仆,哪有女仆瞧不起男主人的,她如此趾高气昂,外人看了还以为她才是那个管事的。
离开一楼,珍妮果然不追了,只能听见她在底下喋喋不休的骂人。
十二个人,四间房,一间刚好三个,江芥自然而然的和戚家兄弟住在了一起。
她看了一圈,二楼除了这几间房没别的构造,阁楼的入口被锁着,那刚刚跑上来的死了女友的男人去哪里了?
江芥本来想说,但剩下的人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索性闭了嘴。
进房的一瞬间江芥听见王志忠跟戚重耳语:“你别怪志友,他老婆就是跟个捡垃圾的男人跑了的。”
“……”好惨一人。
事后道歉有示好的意味,戚重冷淡的点了点头,也把人送走了。
房间很简陋,两张潮湿的单人床,一张落满灰尘的写字台,一个破旧的衣柜,江芥看衣柜的门半开着,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放着手臂粗的崭新白蜡烛,满满当当,起码几百根。
客房不像客房,有电还整这么多蜡烛,这主人的装修癖好可真奇怪。
一直沉默的戚星终于开口:“哥,窗子是破的。”
江芥自来熟的应了一声,走过去揉了一把少年的头,轻声道:“这有什么,姐姐等会找东西给你封上。”
她以为戚星害怕圣诞树的幻觉。
戚星没反驳,推推眼镜:“不用,晴天才会被幻觉侵蚀,雨天有另外的东西,并且和窗户无关。”
江芥啧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戚星轻描淡写的望了他一眼:“我就是知道。”
“好吧。”青春期的小男孩性格总是古怪,江芥自觉无趣,走过去把门关上,嘟囔道:“这种房间确实让人觉得不安全。”
门摇摇欲坠,破旧的窗纸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随时会脱落,要不是灯光明亮,江芥都不想睡了。
因为她现在很苦恼,她的毕生所学好像在这个叫‘花园’的地方一点用处也没有,阴阳眼感应不到死气,随身配剑‘无涯’召唤不出来,她现在就是个被拔了钳子的螃蟹,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将就一下。”戚重铺好床,随口道:“小星喜欢一个人睡,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就行。”
男女之别在她这里不管用,毕竟她的眼里人就分两种,要么活人要么死人,反正人家分配好了,她也不想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戚重又说:“这里应该还有别人,别睡太熟。”
屁大点地方装了十几个人,还有人啊?
戚重点头:“外面树下放着长笛和陀螺,旁边散落着弹珠,都是小孩子的游戏道具,痕迹很仓促,应该人还在,只是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你没注意是不是光顾着看人家漂亮女仆了?”
“滚犊子吧。”她就记得女仆叫珍妮,长相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戚星适应的很快,盖着被子很快响起了鼾声。
江芥躺在床上,身旁的被子散发着浓重的油墨味,像没晾干的油纸伞,她闻着有些不舒服,床太小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脊背冰凉,睡意始终未来。
“别怕,不用这么拘谨,你先睡,我再看看周围。”不知怎么的,戚重的声音有点沙哑。
江芥怎么都睡不着,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戚重聊天:“你不是清洁工吧?”
“不像吗?”戚重坐在写字台前,拿着羽毛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嗯。”江芥转过身子,半撑在床上:“你如果是清洁工那也是头牌。”
头牌这两个字让戚重眉头一跳:“我确实不是。”
“那是什么?”
“警察。”戚重说:“做伪装追歹徒的时候掉进了下水道。”
怪不得味儿这么大。
江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跟我组队不会是把我当成业绩指标了吧,我虽然喜欢胡说八道,但肯定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搞封建迷信传销!阿sir,给个机会…”
戚重没忍住,闷闷的笑了一声:“小神棍,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我不是神——”江芥刚想开口,窗户却被什么东西叩响,发出铛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玻璃。
两人对视一眼,江芥拎着照明用的煤油灯走到窗前,之前的那条小缝还在,她眯起眼睛往外面望去——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估计是风。”
戚重拉开了窗户,拧眉盯着介于一二楼之间的平台,神情晦暗。
江芥往下一看,一只比平时大两倍的乌鸦躺在那里,似乎刚死不久,状态惨烈,像被暴力撕扯过,身首分离,半边翅膀消失,断口处纵横着狰狞的红色肌理,正往外汩汩流血。
怎么看都不是撞击造成,可她扫视一圈,也没有找到罪魁祸首。
按道理这么大动静,人或动物都跑不远才对,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谁大晚上弄这么血腥的恶作剧?
这个插曲直接让本就睡不着的江芥彻底清醒了。
“你们以前的副本也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吗?”
戚重摇头:“我也是第一次。”
江芥瞅了他半天,心想不愧是警察,心理素质强的一批,之前展示出的领导力和气场,仿佛他已经是精通所有套路的老人一样。
江芥看了眼挂钟,时间指向九点,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