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芥想过这表妹难缠,却没想到竟然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直接在家里住下了。
头两天还好,相敬如宾,寻思待几天就走了也不影响,结果杨蓁蓁吃饭溜圈粘人一样没落,一周过去了还在原地待着。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表妹是准备在这里过冬?一个成年了的黄花大闺女成天跟你混在一起叫什么事儿,我是无所谓,但传出去影响的是她的名声啊。”
杨聘和江芥隔着一个枕头,掖了掖自己的被角:“我舅他承包的就是隔壁村的工程,年底赶工,自己老房子都给工人住了,又没别的熟人,咱们多担待担待。”
江芥知道大个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杨蓁蓁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游手好闲就算了,天天跟着去猪场嫌这嫌那,听着就烦。
就好比她拿的是商业剧本,杨蓁蓁非要跟她对绿茶戏,只能说身心俱疲。
江芥翻了个身背对着杨聘,低声道:“我不烦她,她年轻漂亮有文化,哪一样不比我强。”
“不是这样的,你比她…你……你……”杨聘本来准备安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王翠翠的有点,索性说:“反正人不能光看外表,各有各的好。”
不看外表王翠翠也没什么内涵。
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瞅见旁边的电视机自己打开了,正上演温柔男二被路人女诓骗的桥段,她突然来了注意。
江芥叹了口气:“杨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他们都给我说了,本来给你牵的线就是杨蓁蓁,知根知底,外形匹配,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你们孩子都能跑了。”
王翠翠一直都是悍妇形象,哪有这种伤春悲秋的时候。
结婚五年前两年是强迫,后两年基本没什么亲密接触。
所以这伤感的氛围直接让杨聘懵了,又不能爬到一个被窝,想了半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翠翠。”
“嗯?”
“咱们都结婚了,厂子也已经做起来了,我有义务保护好你们两个,你不用想东想西,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是那种人。”杨聘磕磕绊绊的补充:“我也不可能和自己的表妹结婚。”
其他的,他说不出口。
江芥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是会承担责任,没有爱。
“表妹以外呢?”她一针见血。
生后很久没有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解释的尴尬,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江芥懂得分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男人:“你要是喜欢她或者别人,也正常,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放过你,咱们找个时间把婚离了吧。”
江芥很清楚男人的性子,以退为进,她很擅长。
果不其然杨聘炸了:“你要跟李祯在一起?”
“关李祯什么事儿?”
杨聘呼吸一滞,随即心乱如麻,嗫嚅道:“村里人都说你喜欢李祯,他是个大学生,长得也白净,家里还有钱…”
后半句江芥没有听清,只看出来了杨聘也会自卑。
倒也不用抄袭她的台词,这不是刚才说杨蓁蓁的吗。
要是陌生人,她都想拍着他的肩膀劝他治治眼睛——自己身强体壮硬汉还能干,可不是比那个李祯强了几百倍。
“那些碎嘴子你理他们干嘛,我这个月忙的飞起哪有空跟那些街溜子鬼混。”解释完又说了一遍:“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这样行吗?”
杨聘没有接话,伸手将灯拉灭了,一片黑暗才让他冷静不少。
他抚着心口,那里砰砰的像是住了一窝蜜蜂要飞出来。
他在犹豫什么?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甚至不用偷偷溜走不用留书,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
但为什么从不幸源头的口中说出来,还会让他选择迟疑?
江芥还在碎碎念:“猪场就算咱们一起经营的了,到时候收益五五分,羊羊跟我生活的时候少我不跟你争,不过你不能拒绝我去探望,我会每个月打钱的,哦对,你老家房子应该快拆迁…”
好——“不行。”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连杨聘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怎么心口不一呢。
江芥声音放的很轻,却有种压迫感,缓声道:“你想清楚了吗,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明明灭灭的月光中,男人的脸被镀了一层金光,他语速缓慢,沉声说:“离婚不利于小孩成长。”
“好。”
后半夜,有人影将一封信偷偷撕碎扔进了田埂里。
第二天。
猪场洋洋洒洒聚集了一大片人,李祯郑文赫然在列,还有王翠翠多年的闺蜜姚桂花。
“小没良心的,当老板都不给我们说,生怕我们抢钱啊?”姚桂花抱着半大猪崽,语气埋怨,身上的大红袄上沾了脏污她也没嫌弃。
自己回老家两个月闺蜜厂子也盖起来了,还让村民有地方工作挣钱,怎么能让她不惊讶。
更令人意外的是,好吃懒做的王翠翠这个月瘦了不少也白了不少,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没那么油腻了。
江芥打了个哈哈:“这才刚起来呢,挣不挣钱还不好说,不过正好你回来了,也能帮帮我,当个财务呗。”
姚桂花仗义拍手:“那没问题。”
江芥能说出这种话不是空穴来风,姚桂花和她不一样,是正经上过中专的,性格讨喜,能干,家庭和睦,脑子也清楚,她丈夫那个车间主任都是她谈来的。
王翠翠有这种朋友简直是享了八辈子福。
而且现在这个年代歧视严重,大部分工作都不招女人,姚桂花一身才华无处使。
与其出去端盘子,江芥想着不如利用起来。
不过工作的事情放在一边,江芥看着一边杨聘喂猪身后的那个小尾巴,小声的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帮我出出主意呗?”
于是江芥把杨蓁蓁从来到现在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复述了一遍。
“这明摆了对你男人有意思,留着她干啥,你是不是瓜怂!”姚桂花皱眉,凑近悄声说:“我听刘老大说,她爸工程早就结束了,我怀疑就是给他姑娘造势呢。”
真有这么前卫的思想?爸爸带头拆别人婚姻?
江芥表示怀疑。
姚桂花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啊,放着五好男人不要,跟着人李祯屁股后头转,那小胳膊小腿有什么好的,真是满汉全席不吃想吃粪,我都替你臊的慌!”
江芥讪讪:“年少不懂事年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