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偷偷去检查我知道的。”
什么检查？江芥转念一想，估计是王翠翠还在的时候她做的。
杨聘握住她的手，言辞恳切：“你以前就因为这个不孕症被别人嘲笑，这回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开口都艰难无比。
江芥看的心梗，叹了一口气：“那我问你，如果咱们一辈子没有孩子，你会觉得不完美吗？”
这个时代还不兴丁克，女人们也没有结扎意识，谁家孩子多就证明谁家老有所依，不孕不育就是会遭人白眼，尤其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谁不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就是怕你心里过不去。”杨聘摇摇头，勉强的笑了笑：“有的人生十个八个也没见儿女多孝顺，咱们还是自己身体重要，反正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血缘也不能让咱复活不是。”
“你这思想还挺超前。”
江芥顺嘴打趣了一句，后知后觉念了一遍“百年”两个字，微微的低了头。
一大早姚桂花就把羊羊带了回来，小家伙在别人家待了好几天，一见面就扑了上来，江芥摸摸他的头，和杨聘一起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好友坐着，眼睛通红，看着江芥虚弱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口：“翠翠，听说那个…”
江芥笑了笑：“是，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往外说，不然羊羊听了也难过，村子里更落人口实。”
“哪儿能。”姚桂花眉头紧蹙：“就是你们还年轻，这以后可怎么办…听说京城有那个什么医院，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碍于羊羊在场，她把话也没有说的太明白。
江芥摇头，替她夹了一块子土豆丝：“没事儿不去了，羊羊都这么大了，再生一个难免会偏颇，兄弟姐妹之间最容易生嫌隙，我就不给自己找罪受了。”
“也是。”
三个人吃完饭又唠了一会嗑，姚桂花刚分了几万块钱喜不自胜，好友虽说受了伤但好歹没大碍，她这颗心也就落下了。
想着第三个厂子也办了起来，她就跟江芥悄声的说：“前两天不是听说那什么公司申请下来了，我也不懂这些，翠翠你老实跟我讲，你们是不是就要去城里了？”
她当然不是嫉妒，就是前两年流行知青下乡，好多生下孩子又跑回去了，就对城里人印象不太好。
要是好友搬到城里，难免遇到各种诱/惑，别的人看不出来，她可是知道这夫妻俩的结婚缘由，还有公司创立人那一项明明白白写着杨聘的名字，到时候王翠翠这个没读过几天书外形也不怎么样的糟糠之妻，可不就只有被抛下的下场。
江芥知道姚桂花心里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要想成为大老板当然不能只在村子里安于现状了，我不是举报有功嘛，市里就特许给我了一栋大楼，在郊区，刚好当做总公司，户口就不迁了，等安顿好你们也都过来，给你个总经理当当！”
姚桂花睁大眼睛：“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姚桂花先是惊喜，随后悻悻的说：“还是算了，现在上学的一抓一大把，市场上找什么样的高材生找不到，我进去了村里人少不得眼红，到时候公司全是穷亲戚，就拖垮啦。”
江芥之所以能这样跟她说，就是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姚桂花好学，能力强，还是自己人，放在公司再合适不过。
尤其眼界也不狭窄，放别的人身上她说他们进城就是天方夜谭，还会阴阳怪气。
而姚桂花第一个担心的竟然是自己。
江芥看了一眼破旧的房子，拉着姚桂花语重心长的说：“本来早就能搬了，我就是怕你不同意，你是元老，进了公司谁敢说你？就是怕你放不下老公孩子。”
江芥还没有权利把人家一家都接到城里去，至少现阶段不行。
姚桂花一拍手：“谁说咱们女人就该在家里洗衣做饭！去！等你安顿好了知会我一声我就把自己打包送过去！”
江芥松了口气：“谢谢你桂花，一直陪着我。”
“我才要感谢你呢。”姚桂花感慨道：“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要养猪的时候有多震惊，咱们女同志创业是真不容易，让我卖空首饰金银掏空存款我肯定是不敢的，没想到你真的坚持了下来，还带我走上了致富路。”
“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姚桂花就是当前社会的典型，能力不差，因为根深蒂固的旧观念，只能限制在圈子里。
如果是原来的王翠翠还在，她估计一辈子都会埋没下去。
不过也是人争气，命运就是说辞，成功只能靠自己。
下午农场的人也来了一趟，汇报完最近的工作交流了一下接下来的规划。
“马明远那一串子倒台了，县城里的菜霸没了，菜市场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咱们果子和蔬菜的价格还趁机涨了一波价，今年这一茬，承包的农民们高兴的很。”负责人老王质朴的脸上全是笑。
江芥点了点头：“涨价就不用了，还是维持原来的菜价，咱们要为人民服务，才有的长远。”
要是有空缺就涨价，坏的是自己的名声。
另一个汉子也说：“修路的事情也有着落了，我们才和政府沟通，一起合作，争取到户…现在像您这么有良心的企业家，不多了呀。”
江芥笑道：“还不算企业家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其实刚过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富贵村周边的现状，交通不便，信息落后，像刘老大那种在农村算中型猪场的有时候碰到大雪封山泥石流等都把猪运不出去，更何况普通农民，现在有点闲钱，当然造福的是周边。
修路建桥搞建设，一步步稳扎稳打，这里到时候就会成为真正的富贵村。
无声无息的，新年就过去了。
初春的时候，江芥和杨聘换了新衣裳，趁着小雪走到了田埂上。
不远处就是一排排白色的猪场外墙，更远处影影约约能看见村里林立的房屋，宽敞的柏油路泛着青灰，生机勃勃。
“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