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重见她面色凝重,下意识的想拉住她,却被她制止。
江芥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警惕的说:“说一件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
戚重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记忆错乱?”
“别说废话。”
戚重点头,正色道:“你睡觉踢被子还打呼噜,还会叫你奶奶的名字,她叫张玉兰。”
“……”后面的还算正常,前半句大可不必。
不过也证明面前的是真正的戚重,江芥捏了捏眉心,她伸出手,指甲缝中的一丝黑红色痕迹分外显眼。
她顺了一下:“我记得很清楚,你把我推出来之前,有一个怪物咬在了你的胳膊上,就是肩膀以下的部分,这些血就是刚才沾染上的。”
“等等。”戚重拧眉:“我推你?不是你先跑出去还关上了门吗,我想着你害怕,刚好又看见那些数字,才随遇而安的。”
江芥一掀眼皮:“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戚重想了想,故意道:“那也不一定。”
她知道他在开玩笑,没好气道:“行了别贫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真实和假象都分不清了。”
两人一合计,索性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的行程都汇报了一遍,从调查三楼到李娜叙旧都没问题,而真正分歧点就在于戚重找出那个睡衣架子以后——在江芥的视角两个人一直一起,并且是男人提出的去厨房的决定,而在对方的视角,则是她自己非要去。
江芥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如果那件睡衣真的有问题,并且有看不见的可以伪装的东西一直生活在身边,他们恐怕无法善了了。
“所有的一切故意把我们往厨房引?”
戚重点了点头,黑色的碎发在汗液的浸透下贴在额头,显出点愁绪。
不管厨房有什么,前期这一切足以证明里面不会是好东西。
江芥将目光投向寂静的黑色长廊,尽头锈迹斑斑的铁门仿佛等待投喂的狰狞巨兽,只需要一个时间,就能将他们吞吃的渣都不剩。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知道几分钟后江芥才开口:“对了,你说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戚重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怪物的耳朵背后有白色的数字,混乱无序,似乎是编码,我看不太清,只记得有5、33、126还是129。”
5、33、126…看起来毫无联系。
“如果说是编码,那自然有顺序,能排到126,说明前面还有一百多只和它们一样的东西。”江芥搓了搓手,长吁一口气:“现在不能顺他们的意思了,先回房间。”
对付一只都够呛,更别说几百只,而且这还是在有限的视野情况下,万一在戚重没看见的地方,编号到了一千?或者一万?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足以让人后怕。
有了两人信息差的前车之鉴,江芥对戚重可谓是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就变成了某种别的东西。
戚重对此没发表什么看法,就是走路刻意压低了步子,仿佛是在等她,两个人亦步亦趋,也算是勉强解决了问题。
但夜太深,马上就到了休息时间,夜晚是鬼魅的温床,他们又不能睡一间房,总有看不见的时候,思来想去,江芥还是用了压箱底的宝贝。
“天地混元,朔风有意,以魂为契,永结同心。”江芥默念咒语,手指结印,一条红绳就出现在了面前,她示意戚重伸出手腕,打了个利索的蝴蝶结,另一端又系在了自己手上。
还没来得及吐槽这种不科学的设定和一看就意有所指的咒语,那红绳就像认了主一样,由红变白,然后松松的掉在了地上。
戚重想去捡,被江芥制止了。
她一脚踢开绳子,解释道:“同心绳,我师傅留给我的,两个人系上就能明白对方所想,不管离得多远屏息凝神就能知道对方的状态,屁用没有,非要说就是,异地恋解闷道具吧。”
这是0981给的鸡肋道具,没想到还有机会用上。
戚重抿了抿唇,低声重复了一遍:“异地恋?”
江芥这才意识道自己刚才顺嘴说了什么,摆手道:“你别误会,这个永结同心不是那个永结同心,不妨碍你喜欢别…啊反正什么都不影响,不如你试着闭上眼?”
戚重依言。
江芥引导:“想我的样子和平时的行为,再睁开眼。”
半晌,戚重睁眼:“你的轮廓有一圈黄色的光晕。”
“这就对了。”江芥打了个响指:“以后不确定的时候就这样做,有黄色光晕的是我本人,其它的不要理会。”
戚重点点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好像饿了。”
江芥讪讪:“啊…是有点副作用,就是会共感,如果你不想的话放空一下自己就好了。”
“没关系。”戚重站起身,留下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就自顾自的走到了客厅。
江芥起身的时候灯光骤亮,原来他是去开灯了。
早知道有灯他们还冒什么险,果然偷偷摸摸容易让人紧张。
这个插曲并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自从他们离开以后,长廊也恢复了原状,只有墙壁上一串惨白的壁灯孤独的燃烧着生命。
回到房间。
江芥留意了一下放着睡衣架的被封住的衣柜,发现上面的头发丝并没有挪地方,就放心的回了房间。
热情好客得老板娘、破旧与崭新共存的三楼、有灵魂的睡衣、十二点出现的怪物、莫名的编号…就像是迷宫中残存的地图碎片,一直在江芥的脑海中打转。
她眼中的花园就是一个新世界,因为身份她不会死,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而现在,却真正的感受到了一些代入感,逼真的怪物,腥臭的尸体,不应该存在的奇怪生物,每个都让她开拓新视野。
她翻了半晚上,还是靠着外间戚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CD迷迷糊糊才睡过去。
似乎是到了后半夜,江芥突然被惊醒,眼前是阴白的天花板,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从玻璃窗外由远及近,滴答滴答——水滴落到了地板上,像是谁提着一桶黏腻的液体,晃晃悠悠的到了面前。
空间里除了这个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如同与世隔绝。
江芥猛的清醒,却没摸到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