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芥心急如焚，抛去戚重是她的攻略对象这个事实，对方也是个有亲缘关系的普通人类，她当然不能放着不管。
“0981，帮我开锁。”不知道为什么，江芥现在对系统本能的抗拒，因而除了进出新位面她能不召唤破书就不召唤。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没有做纸人的材料，就没有别的办法。
“宿主，您终于想起我了。”许久没出来的0981声音还带了委屈，鬼知道它一个平铺直叙的电子音怎么做到的。
江芥没空叙旧，又强调了一遍：“开锁。”
0981没有磨蹭，当即说道：“对不起宿主，此位面特殊，无法使用道具，请您另想办法。”
江芥本来就急，语气也不自觉的厉了起来：“怎么又特殊，你们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对不起，花园是现实世界的衍生，我们收集到的信息不足以——”0981说到一半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半晌后继续道：“不过，我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如果您需要的话——”
“当然需要，快说！”一想到那些狰狞的怪物和孤身一人的戚重，她的心就像压了一块石头。
0981：“您放心，攻略对象并没有受到新的伤害。”
“没了？”言简意赅也不是这个省略法。
咔哒一声，在0981说话之前身后的门被大力撞开，迎面而来的冷风让江芥清醒不少，她当即转身扶住了晃出来的戚重。
男人面容平静，言语间的疲惫却暴露了她的力竭：“在跟谁说话？”
“没什么。”江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不自觉道：“你脑子不是转的很快吗，怎么就想不到一起出来，把那些怪物关在里面！”
而不是留下她一个人。
戚重伸出了手，仿佛想揉揉她的头，到半空中突兀停滞，有一瞬间的迷茫，又收了回去。
他冷静的说：“我在怪物的身上的看到了一些东西，要近身接触才能更详细。”
江芥仍后怕：“那也不是你把我推出来的理由，你怕我会拖你后腿吗，我不会的，至少，至少我能看见你。”
像戚重这样的人，一个人就是半只小队，觉得旁人在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也正常，江芥可以理解，但她同样也不习惯别人把她当做需要保护的弱者。
戚重郑重摇头：“不行。”
江芥心凉了下来：“为什么？”
戚重一开始没有说话，他只是靠着墙，阴影中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地面。
江芥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执拗的拽住他的袖子：“戚重，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新人，作为同伴，你应该信任我把我当做并肩而立的同伴，而不是在你身后捡漏的娇娇。”
戚重哑声道：“我知道，江芥。”
“…那为什么？”她承认对方将她推出来自己面对怪物时她的心波动过，可冷静以后才发现，他的动作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她往常就吐槽电视剧里明明可以一起离开有人却非要做肉盾的情形，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个被保护的成了自己。
尤其是她给了第二次回答的机会，男人也并没有珍惜。
她心乱如麻，也不明白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她自己在别扭什么。
戚重这个人，正经时像个生人勿近的谈判官，不正经时又让人气的牙痒痒，可以说是江芥遇见的人中鲜少让她不想用演出来的人设攻略的男人。
他很少这样称呼她，更多的是小神棍、江小姐、江芥同学…像这样正儿八经什么后缀都不加的，也是头一回。
所以江芥更觉得生分。
合着处了这么多天连个吊桥效应的好感都没有，白忙活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索性往侧边走了两步，也坐下来生闷气。
“不说算了，我看我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四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又被打断了。
“因为。”男人适时开口，嗓音像是浸过月色，又像装着颗粒的苏打水，他说：“你在我旁边，我的心就乱了。”
这回轮到江芥懵了：“什…什么？”
戚重跨步而来，在她的身边坐下，生怕她没听清强调般的开口：“心一乱动作就会不稳，打起来架来就会不利索，怕拖你后腿。”
你在我旁边我心就乱了。
江芥听过无数情话，也不可避免的被这句戳中心脏，她可以想象，从来心如止水的男人在遭遇生命危机时骤然想到一个人，迫不及待的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心意，丝毫不顾其方式的惊世骇俗。
就好比十年克己守礼的好友突然有一天直言想和你变成睡眠关系，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而震惊之外，却是一种细微绵密的窃喜。
如同多年冰封的古井被暖风拨动，从坚硬的缝隙破开一个洞，然后从中抽出一条碧绿的新芽，继而长成参天大树，最后生出月白色的花。
江芥当然懂什么叫情趣，但她仍煞风景的呵呵一笑：“你被夺舍了吧。”
“……”戚重难得心猿意马一回的心思也跑了个干净，他拿过旁边的夜灯，沉声道：“还是说说发现吧。”
“不急，先给你处理处理伤口。”江芥扯过他的袖子，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忘了，那东西咬了你一口，光伤倒算了，万一携带什么病毒，不及时处理恐怕只能忍痛吃席了。”
戚重疑惑：“什么伤口？”
江芥一遍解他的扣子一边念叨：“就你推我出来之前被那怪物咬了一口啊，你不会忘——”
健硕的臂膀，流畅的肩胛骨，小麦色的皮肤透露着男人的有力…可那本来应该有血肉撕裂处的肩膀，此时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江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明明记得第一只怪物直冲着戚重去的可怖模样，血液的腥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
戚重看她神色不对，解释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上岗之前经过严格的培训，不光视力枪法连听力都经过训练，就算自己反应不过来，肌肉记忆也不会给那些东西偷袭的机会。”
四周是压抑的黑暗，安静又阴沉。
江芥深吸一口气，悚然道：“等等，我的记忆好像有点问题。”
指针指向零点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