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收拾了,501特护房那个病人醒了!”李铭兴奋的往外面走一边自言自语疑惑:“你说说奇不奇怪,当初送她来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住院费一交就是十年,我还以为是什么真爱,结果这两年时间人一次没来过…这个女人也是,好几回都差点下死亡通知,这会儿怎么就突然醒了?”
江谓风记得那个患者,形容昳丽,长久的病痛让她单薄的像一支菟丝花,尽管这样,仍然掩盖不了她的出众,头几个月护士天天往她的房间走。
只是时间长了,再艳丽的玫瑰都会干枯,那个女人也慢慢的无人问津了。
“病人的求生意志一直很强,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沉睡。”他斟酌半天还是用了沉睡这个词,因为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能在植物人状态下坚持这么就的病人也不多:“去看看吧。”
李铭想了想又说:“你记得当时那个监护人吗,他好像留了一张纸条,是不是在你那儿呢?”
江谓风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隐约能看见上面写了个顾字。
……
“快醒醒吧,我等你好久了。”
昏暗的重影中,是谁的呼唤此消彼长?
江芥想抓住面前的影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挣扎着从冷白的缝隙中爬起来,睁眼触摸到的却只有冰凉的床体。
“好些了吗?”
她转头,一个年轻的白大褂站在面前,从隐约的光影中她念出了他的名字:“江医生,你好。”
“你记得住我的名字?”江谓风诧异于她的敏感,她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植物人状态了,虽说他是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但能被记住也算是奇迹。
江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勉强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胸前:“你的铭牌有写。”
“……”江谓风沉默了一会,长吁一口气,打趣道:“我还以为我的医术精湛到能给从未见面的病人留下印象。”
轻松的化解了尴尬。
江芥喜欢这种轻松的相处,不过仍旧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江谓风仍旧笑着,轻声哄道:“可以跟我讲讲吗?”
江芥动作一顿,含糊道:“算了没什么。”
江谓风耐心道:“江小姐,我是您的主治医生,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可以讳疾忌医,良好的交流有助于您的恢复。”
“好吧。”江芥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窗外的路灯,缓声道:“我梦到了很多男人…不,也许是一个,他有各种身份,有时候是豪门小少爷,有时候是监狱长有时候是皇帝,我和他做了很多事…还有怪物…”
因为头疼她的叙述方式很奇怪,需要从很多碎片中提取组织,好在江谓风的经验丰富,也算是听明白了。
他温声道:“人的潜意识不会骗人,也许这个人是现实中某个人的具象化。”
“现实?”江芥突然睁大眼睛,拽着江谓风的袖子,近乎哀求的问:“医生,我要怎么证明这里是现实?”
江谓风拧眉:“无需证明,这当然是现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喃喃的念叨。
她的现实明明是跑龙套的小演员,因为车祸被主神选中,作为他们的工具人去攻略每个世界的男主,可这里…没有0981没有光怪陆离的位面,自然也没有那些支离破碎的面孔,就连玻璃反光中自己的模样,都焕然一新。
她看着自己瘦白却没有风吹日打痕迹的手怔愣了一会儿,突兀的抱住了脑袋:“可是关于这里的一切,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这个空白更让她惶恐,因为有记忆能说明她还在任务中,任务做完就可以回去,而没有记忆意味着,这里可能真的是面前医生所说的现实。
致命的是,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分清楚。
江谓风连忙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好了好了,你做的很好了,恢复记忆本来就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时间还很长,我们慢慢来。”
江芥抬起头,迟疑的重复了一遍:“恢复…记忆?”
江谓风见她的情绪平稳下去,才轻声道:“是的,你的头部受过创伤,让你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你刚醒,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咱们先等等好吗?”
江芥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平静许多,无奈的笑了一下:“是这样吗,我在梦里也有一个现实,我以为…”
“多重梦境,也就是梦中梦,内容是不能自控的,出现现实恐怕也是你挣扎着想要醒来的自救方法。”江谓风接着道:“哦对了,这里有你的监护人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我们现在就可以联系他,他应该能解答您现在的疑惑。”
江芥接过那个纸条,看到上面的名字:“算了,我再想一想。”
她刚醒的时候就听来往的护士们八卦,说她是被一个姓顾的富豪送过来的,应该就是纸条上的人,而她本身的名字姓江,恐怕同那个人并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不是亲戚。
不是亲戚,又两年都没来看过自己,恐怕也不是多亲近的人。
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
她的头还受了伤,江芥觉得大概率是他们发生了摩擦,对方财大气粗的给她扔医院里也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亲人,还是那句话,两年没人来过,不是孤儿就是有隐情。
江谓风点头:“你决定就好,总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好吗,我随时都在。”
江芥点头:“我知道了。”
见她情绪低落,江谓风笑道:“不用想那么多,你监护人缴纳的费用够你住到天荒地老了,大不了就一直呆在这里,医院里的人可都是看了你两年呢。”
此话不假,这里是某个大佬的科研医院,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所以一干就是数十年,平常的病人不多,能进来的也都是试验品或者达官贵人,像这位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所以大家开始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后来日子长了,对她也就从疑惑转成了心疼。
当然这话不能给她说。
江芥不知道他的想法,尤自点头:“谢谢江医生。”
“不用谢。”江谓风瞅见外面昏黄的灯光,帮她拉好了被子,温声道:“现在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