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看着被自己救活的人突然发疯,气地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
那士兵双眼充满戒备地看着吴悦,吴悦这才发现两人身上的军服是一样的,惊喜地说:“唉?我们是同一个兵营的,我叫吴越,你呢?”
她凑近那士兵,对方却后退了一步,未免让她有些尴尬。
“你......想干什么。”
士兵张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干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墙壁一样,听着不舒服极了。
吴悦因他带些质问的语气,心里有点淡淡的不爽:“我可是刚救了你好吗?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对我态度客气点,OK?”
“哦什么?这是哪里的方言,我没有听过......”
士兵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迷惑,吴悦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并非身处现代社会,面前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人,根本不懂英语。
“哎呀,总之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就行了,要不然你非得渴死在这里!”
士兵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总算是放下了一点防备。吴悦眼尖地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处箭伤,沾满了泥沙,忙说:“你的伤口要赶紧用活水清洗,否则很快就会发脓的!”
她不由分说拽过那士兵,拉他到河边冲洗伤口,那士兵任由她动作着,看了半晌,终于闷闷地说:“我叫陈建军,是神机营的一名士兵,你呢,是哪个营的?”
吴悦哪还记得这些,她身体的原主自从来到军营后就整天担惊受怕,浑浑噩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命丧黄泉了。
她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个微笑,面不改色地撒谎:“好巧,我也是神机营的。”
“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吴悦随口胡诌:“我在后厨做饭的,不上战场,你没见过我很正常。”
“哦。”
陈建军没再说话,他的名字听起来很无趣,人更无趣,闷坐在那里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吴悦给他清洗完伤口,干脆捡了些枯枝生气了火,傍晚这里的温度渐渐冷下来,不烤火两人都会被冻成冰块。
她动作麻利地生起一团火,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来,好在当年和师父一起云游时的技能没有丢掉。
吴悦是个喜动不喜静的人,但陈建军是个闷人,国字脸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派严肃。
“唉,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军营?”
吴悦扒拉着火堆,随口问道,既然两人要在这儿一起度过一夜,总不能一直这么大眼瞪小眼吧。
谁知她这个问题一出,陈建军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在这黑漆漆的黄沙之地,像头饿狼似的,吓得吴悦一个激灵,心说我也没问什么过分的问题吧?
“你呢?”
陈建军也不回答,只是淡淡地反问,吴悦见两人是为同一阵营的士兵,又共同沦落在这人迹罕至之地,有种同病相怜感,因此就少了一分陌生。
她据实回答:“我受不了军营的苦累了,于是准备偷偷逃回家去。”
陈建军嘴角讥讽地扬起:“你可知道逃兵被抓住的下场?那是要剔骨扬灰的,头颅还要挂在城墙上示众三天。”
吴悦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逃兵被抓住的下场这么严重,立刻恍然大悟。
“原来你刚才那么防备我,是怕我抓你回军营?你想多了,我也是个逃兵,哈哈,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陈建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没见过对陌生人防备心这么弱的人。
吴悦拍着他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好奇地问:“建军兄弟,那你又是为什么当逃兵啊?”
陈建军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向吴悦说出了他离开军营的原因。
原来,陈建军被征兵的时候,家里的老母患上了重病,他离家三月,收到了关内的家书,得知母亲已经时日不多,于是心急如焚想要回家探望,奈何伍长却不准许他回家探亲。
无奈之下,陈建军趁着敌方偷袭大营时冒死逃离了军营,为的就是见母亲最后一面。
吴悦有些惊讶,看不出来这个吴建军还挺孝顺的。
可惜她的卜算术并不熟练,吴悦听后偷偷的帮他掐指推算,却丝毫没算出陈建军母亲现在的命数,反而是算到今日自己会有一劫。
她愣了一下,现在她已经距离军营距离很远了,不会被抓住。虽然身处荒郊野岭,但是有陈建军这个看起来这么可靠的人在身边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她怎么还会有劫难?
吴悦环视四周,黑漆漆的环境让她后背冒起一阵凉意,该不会是半夜会出现什么野兽吧......
以前听师傅说过,在沙漠和荒川的交界处,有一种身长八尺的大蛇,专门吃过路的旅人......吴悦打了个冷颤,她这卜算术时灵时不灵的,还是祈祷自己算错了吧!
她安慰了陈建军几句,两人熄灭了火堆,就地和衣而睡,因为她现在仍做男子装扮,因此陈建军并没有什么异议,两人背靠着背挨着睡。
好在吴悦不是真正的封建女性,对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忌讳,她觉得陈建军挺孝顺的,且面相忠厚,看起来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因此放心地躺在他的身边。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而吴悦却因为之前的卦象,心里惴惴不安,一直没有睡着。
到底是什么劫难会危机她的性命?但愿是她算错了吧......
一直到子时过去,吴悦才有了些睡意,她刚准备合眼入睡,身旁的陈建军却悄悄地起了身。
她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陈建军要干嘛?
吴悦赶紧闭上眼睛假寐,却听见陈建军的脚步渐渐远去,她心里咯噔一声,他难道是想丢下自己跑掉?!
可没过多久,陈建军又回来了,她偷偷眯缝着眼睛,看见陈建军的手里拿着一截削好的尖锐木棍。
“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要你的性命,谁让你遇上了我呢?若是你被抓住,供出我来怎么办,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要了你的性命了!”
陈建军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闪现出一抹狠色,手中的木棍对着吴悦的面目狠狠插下,还好吴悦反应快,一个翻滚躲过了木棍,堪堪插在了她的耳边。
“陈建军,你干什么!”
吴悦一阵心惊肉跳,她没想到自己救回来的伙伴竟然想要杀她!
见事情败露,陈建军也不再掩饰,表情狠厉:“没想到你没睡着,看来是也有想偷偷杀我的心思吧?既然这样的话,杀了你,我就没有任何的愧疚了!”
他说着向吴悦扑过来,吴悦艰难地躲避他的攻击,嘴里大喊:“你疯了不成,谁想杀你了,快住手!”
“今天咱俩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我不能冒着被出卖的风险放你走,我不相信你!”
陈建军已经杀红了眼睛,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吴越,然后离开这里。
这样世上便再没有人知道他当了逃兵这件事情。
吴悦真是有苦说不出,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不能有些基本的信任吗?她没事儿干嘛要向别人举报陈建军做逃兵?!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建军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加上他力气大,所以没一会儿,吴悦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在陈建军的右臂受了箭伤,因此有些不灵活,这也给了吴悦躲避的机会。
渐渐的,她被逼至河边,眼看那木棍就要扎进自己的脖子,吴悦当机立断,跳入了河中。
这河水十分湍急,落入水中的吴悦很快就如同一叶小舟一样被水流冲向了下游,渐渐消失不见。
而留在岸边的陈建军,收回了那如饿狼一般的恐怖神情,扔下了手中的木棍,转身离去了。
这河水这么急,若是一般的人掉下去不出几息功夫就会被憋死,或者被河水呛死,他已经解决了心头之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