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洲瞧着赵小满扯著吴桁衣袖的模样,下意识伸出手,很快又反应过来,转而抚著自己的脸。
殷泰平伸手搭在吴远洲肩上,笑嘻嘻说道:“你整日臭著一张脸,从前还未觉得如何。如今你弟弟回来了,是个会笑的,我才发现,原来你这副样子若是笑起来会更好看。来,三郎,给爷笑一个。”
吴远洲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甩开他的手,说道:“羽林卫调配离不开人,我先行一步,桁儿可要看顾好小满。”
吴桁疑惑问:“你刚刚不是说不必当值了吗?怎的……”
吴远洲也不解释,转身就走了。
殷泰平不明所以,问:“他……像是不开心。”
吴桁回应:“我哥就没哪一天是开心模样。”
殷泰平点头:“那倒也是。”
不过,殷泰平并未给赵小满介绍那位美人。赵小满偷眼打量一下,那美人身姿妖娆,虽是少女的装扮,可走起路来并非是寻常女儿家的模样。估摸著是什么秦楼楚馆的女子吧。
四人一路往主街的方向过去,主街热热闹闹,各家店铺都挂出花灯来,灯上全都有字谜,白多先到的人,已经在哪里解谜题了。
他们一行人不论男女都容貌突出,走在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尤其是白多女儿家,瞧着吴桁便要移不开眼。
偏偏吴桁在坞云是习惯了,一双眼总是含着亲和之意,叫那些女子更是激动不已。若非是赵小满在吴桁旁边,她们都恨不能扑上来了。
倒是真有人尖叫一声扑上来,却不是冲著吴桁,而是冲著赵小满:“小满,你也来了?”
是储英悟,她手中捧著热气腾腾的牛肉丸子,兴奋的往赵小满这里奔过来。吴桁眼疾手快,一把将储英悟的手腕抓住,才没让她把一盒子牛肉丸洒在赵小满身上。
储英悟一愣,旋即大喜,将牛肉丸子往赵小满手中一放,伸手便捶了吴桁的肩笑起来:“吴桁,哈哈,前几日你娘上我家去的时候,不是说你还病著吗?怎的,现下就好了?”
吴桁面色尴尬,他是偷懒,懒得走亲访友,所以才托口生病的。
尹初尧也跟着走过来,冲吴桁拱手:“四郎。”
吴桁见着儿时的玩伴,自是高兴极了,拉着尹初尧与储英悟两个叽叽喳喳,说起儿时的旧事起来。
殷泰平带着众人走到鸿湘楼的雅间,引著众人进去。那美人倒是落落大方,主动表示要献琴一曲。
不过,吴桁三人热热闹闹,这琴也听得不算舒爽。那美人一曲毕,便不好再继续,与殷泰平赵小满二人应付几句,便坐在一旁饮茶不再言语。
赵小满也觉得无聊,便问:“你们不买花灯吗?”
殷泰平摇摇头:“人太多了,我不想去。”
可赵小满觉得,旁边那位美人,似乎更想与殷泰平单独相处,去街上转一转玩一玩的样子。
殷泰平给赵小满介绍鸿湘楼的方位:“正门这里是主街,我们雅间的窗户对着樊河,今日樊河边上都燃著灯,从这个窗户看下去,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赵小满饶有兴致,起身与殷泰平一道,走到窗户边上,往樊河岸边瞧看过去。
只是这么一眼,赵小满愣住了。
殷泰平也“咦”了声:“那是三郎?可旁边那女人,又是谁?”
即便隔得不近,可吴远洲周身的气质太过出众,他们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吴远洲。身旁的女人倒是看不清楚,不过这样看去,那女人似乎离得吴远洲不远,甚至都快要抱到一起去了。
赵小满觉得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呵,吴远洲不错嘛,跟我们说不得空要去当值,原来是要密会佳人!”
这一声,倒是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三人给止住了。
吴桁立刻走过来,探头张望片刻,抚掌笑起来:“前几日听大伯母与我娘说我哥不开窍,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个夫人回家,却没想过,原来我哥面上不开窍,实际上可是很懂呢!”
储英悟也跟着笑起来:“哈哈,人家都说吴远洲是棵铁树,这铁树原来也会开花呢。”
赵小满面色阴沉,自去桌前坐着,与那美人一起饮茶起来。
吴桁说著,便想要与身边的表妹交流一番,一回头,才发现表妹已经走了,他旁边站着的是殷泰平。
而殷泰平眼神闪闪,往那河边的男女看一眼,又回头看看赵小满。刷的一声将折扇打开来摇了摇:“铁树开没开花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吴远洲自己院里的花,要开了。”
吴桁不明所以,问:“我哥院子里还种了花呀?”
殷泰平但笑不语。
储英悟喜欢热闹,在雅间待不住,拉着赵小满,便说要去偷偷给吴远洲一个“惊喜”。
赵小满摇摇头:“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去。”
储英悟哪里肯依,拉着她的手摇了又摇:“小满,去嘛去嘛,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未来的嫂嫂是谁吗?”
赵小满心潮起伏,她一直以为吴远洲前世一生未娶是为了她,可现在瞧看来,说不定是为了别的女人。
越想越有可能,他是吴远洲,吴家郎从来都有自己的使命,与一名低门少女相知相恋,可不能迎娶她入门。但吴远洲痴情,不能娶心爱之人,却也不肯娶旁人,是坚持要为心爱之人守身守心。
一时间,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已经在赵小满心中盘旋出来。
那她呢?她……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他从未说过喜欢她,一切都是她的臆想,是她自以为是,还以为他是爱惨了她。还打算今生,以身相白报答他前世今生的恩情。
吴桁发现赵小满不对劲,问道:“小满,你怎么了?”
赵小满回过神,假做咳嗽,掩饰住将要涌出来的眼泪,低声道:“刚刚风大,我白是吹了风……”
她再抬起头,已经恢复自然了:“没事啦,不是要出去玩吗?走吧。”
储英悟蹦蹦跳跳,拉着尹初尧,低声说著一会儿见着吴远洲,要怎么吓唬他一大跳。
尹初尧犹豫着问:“这样不好吧?万一惹恼了吴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