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虫子在哪儿呢！”
号称不是“世子爷”的宇文霄在原地来回翻跳，恨不能把当着吴悦的面把衣裳都给扯掉，好看看那些可怕的虫子到底钻哪儿了！
“好巧啊，大侠也害怕虫子？”吴悦双手抱臂，一脸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抖衣裳的宇文霄手上一顿，他眉目间闪过一道精光：“你骗我？”
没虫子落在本世子身上！
对比吴悦忽悠他暴露了真实身份，宇文霄更在意的是身上是不是真的落了虫子。
好一个怕虫的脑回路。
“走吧。”吴悦不再戳穿某个掉马的世子爷，和宇文霄一起在案发现场转悠。
有宇文霄的地方，必然有内幕。
吴悦无心了解内幕，她只想抓住真凶为洪婆婆报仇。
“世……大侠来找什么？”
鉴于某只病娇属性的世子爷，吴悦从善如流地叫了“大侠”。
“来找能证明洪婆婆身份的东西。”
宇文霄一直在暗中调查十年前的废太子案。
洪婆婆的身份，他也是因为楚天的案子才查到的。
废太子案波及甚广、死伤无数，洪婆婆既然京城苟且偷生多年未被发现，必然有什么隐秘。
宇文霄一来探洪婆婆之死的真相，二来也抱着几分可能，说不准古会翻到一些跟当年案件有关的证据呢？
吴悦闻言略有些诧异，“洪婆婆还有什么身份？”
不就是洪记小铺的老板娘吗？
“嘿？”
在本世子的身份上，你怎么就没有刨根问底的耐心呢？
宇文霄心里暗暗不爽，嘴上却道：“以防万一，怕被人针对。”
这话说到吴悦心坎儿上了，“肯定是被凶手针对了。”
洪婆婆不符合凶手寻找的杀人目标，不是被针对是什么？
既然遇见的是队友，吴悦也不客气，用火折子点燃蜡烛递给宇文霄，示意二人分头寻找。
这正中宇文霄下怀。
宇文霄转身去了内间，吴悦则留在案发现场。
地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大理寺的人已经用石灰炭笔画出了洪婆婆临死前趴伏在地上的模样。
吴悦还清晰地记着走进来时屋内乱七八糟的场景。
她沉吟着将屋内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中，手里火折子和烛光隐隐绰绰地印出她沉思的面庞。
凶手进来的时候，洪婆婆应该并无察觉。
她在专注准备第二天包元宵的面团和里馅儿。
厨房里很多东西都被凌乱地摔在了地上，说明洪婆婆跟凶手照面之后，还反击了。
吴悦手里的烛光缓缓地从桌子上蔓延到地上。紧跟着她蹲在桌旁，从桌下照过去，发现了一个血手印。
“幸好带着小包袱来了。”
吴悦轻声嘟哝一句，熟练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牛皮纸包，打开以后，将里面白色的粉末用小刷子刷到血手印上，再就地取材——用洪婆婆厨房里的红糖酱涂在白粉沫上；最后，用薄宣纸一按，桌子下方的血手印就拓印在了薄宣纸上。
嗯，这手印拓得不错。
吴悦满意地眯了眯眼。
“这是什么东西？”
宇文霄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神出鬼没的吓人一跳。
吴悦心里一激灵，没好气地回头瞪他一眼。
那娇嗔的眸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看得宇文霄心头一荡。
“凶手的手印。”
“你在还原案发现场？”
“昂。”吴悦扬着手里的纸扇呼，好让红糖酱干得快一些。
“看出什么来了？”宇文霄双手抱臂，越发好奇。
这瞧不起人的口吻是几个意思？
吴悦挑了挑眉，就冲宇文霄这副表情，今儿要是不说个明白，她都没法回去安心睡觉。
她轻叹一声，用一种“满足小孩子好奇心”的温和语气解释道：“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说看。”
宇文霄：“……”
不，本世子不想听。
幸好夜色浓郁，宇文霄又带着面巾看不清表情，不然怕是脸色得黑成墨汁了。
“凶手的行凶时间跟现在差不多。”
吴悦是专门卡着洪婆婆出事的点儿来的。
就算没有“大侠”出没，吴悦也要夜探案发现场。
“洪婆婆当时正在和面，她洗净了手，就听到身后有动静。”
吴悦一个转身，脚轻轻一抬，二人便看到前面两步的地方，端正地放着一个碎口的瓦罐。
“凶犯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瓦罐，惊扰了正在净手的洪婆婆，打乱了他想要无声无息灭口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他想无声无息地灭口？”宇文霄手里的烛光随着吴悦的推测在屋内晃动。
“他先前杀害那些妙龄女子的时候，都是跟她们有过提前接触的，但跟洪婆婆没有。”
因为洪婆婆的胃里克化食物的情况，说明她用膳也是在两个时辰之前了。
吴悦推测，洪婆婆是跟往常一样，趁着没有客人的时候，自己随意扒拉了两口饭草草吃了。
“未必，说不定凶手隐藏在客人中间，以吃元宵的方式提前接触过洪婆婆了。”宇文霄淡淡地提出另一个思路。
洪记小铺的元宵在京城远近闻名，并非只有一种接近方式。
宇文霄不愧是大理寺寺正。
“是，也有这个可能。”吴悦赞同颔首。
“不论是哪种可能，凶手提前暴露，跟洪婆婆对峙，二人进行了简短的对话……”
吴悦指着地上的瓦罐：“被踢翻的瓦罐半道上被人扶起来了，里面的清酒还残余一些。”
扶瓦罐的人只可能是洪婆婆。
来杀人的凶手怎么可能珍惜受害者的劳动果实呢？
“这些大理寺的人也能看出来。”
宇文霄淡淡地道：“除了那个血手印，你能不能说点别人没发现的。”
“……”
吴悦算是看出来了，宇文霄根本不是来找东西的，而是来套情报的。
“内间有个暗门，可以直通大街。洪婆婆完全有机会冲出去向左邻右舍求救。”
她抿唇说道：“可是内间藏着很重要的东西，洪婆婆怕凶手发现，一直都没往内室跑。”
宇文霄眼底涌上淡淡的暗芒。
那样东西，他也在找。
宇文霄不得不承认，吴悦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仵作，而且是一个拥有推理本能的厉害仵作。
她天生就该吃这一碗饭。
“你随我去内室看看吧，算是……补偿我上次的救命之恩。”
宇文霄沉声道：“这样东西对洪婆婆的很重要。”
“我为什么还要补偿你？我不是已经救了楚世子了吗？”吴悦满脸问号。
“怎么就补……”宇文霄话一出口心中便警铃大作。
小丫头片子在套话！
她非要让自己承认自己是宇文霄不可！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宇文霄冷声道：“你休想。”
休想套话成功！
老子就不承认！
“我不想。”吴悦连忙抬起小手投降：“绝无非分之想！”
宇文霄：“……”
这个其实……可以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