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个一脸焦急的男子。
男子容颜姣好,如同月下狐妖一般,皮肤白皙、一双狡黠灵动的狐狸眼,右眼下落着一颗黑色的泪痣,妖冶而魅惑。
若是换成旁人瞧见,怕是会以为他不是凡人,而是偷偷下凡的月下精灵。
“花间影?”
吴悦没好气地望着他:“做什么?又要白蹭本姑娘诊金?”
什么人哪这是!从南域追到京城来,过分了吧?
吴悦隐名埋名从南域来到京城,一路上都没露出风声。
旁人未必能打听到吴悦的消息,可花间影却不同。
作为掌握整个大陆情报的地下头头儿,要是打听不到吴悦的消息,怕就是浪得虚名了。
花间影嬉皮笑脸地挡住门,就怕吴悦把他拒之门外:“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蹭诊呢?实在是非常严重的伤势,必须求姑娘相助啊!”
男子看上去只有弱冠年岁,长得又妖娆艳丽,那双灵动的眉眼跟会说话似得,怎么看怎么像个花花公子。
偏偏吴悦丝毫不为所动,抱臂倚靠在门栏上:
“花公子,你上次欠了三箱珠宝,后来欠了黄金万两。”
没有信誉,就是白嫖她的医术。
“是我徒儿,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求圣女高抬贵手,救他一救可好?”
花间影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我这次一定付诊金!”
吴悦轻哼一声:“这次不要金银珠宝。”
“那你要啥?”花间影立刻捂住自己的肩膀:“以,以身相许?”
“想得美。”
小姑娘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情报。”
“一个!”花间影愤愤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讨价还价。
吴悦作势就要关门。
花间影手忙脚乱地抵住门口:“两个,不能再多了!”
“五个。”吴悦伸出莹白如玉的五根手指,花间影的俊颜都跟着扭曲了。
“你这是坐地起价。”花间影咬牙切齿地道。
“爱看不看。”吴悦又要关门。
“五个五个!就五个!”如果此刻能流泪,花间影的眼泪可能会像两根宽面条。
吴悦满意点点了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
她回屋拎上自己随身的小包袱,一双清亮的眉眼眨了眨:“人呢?”
“马车上呢。”
吴悦点了点头,跟着花间影出了大理寺。
后院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吴悦猜测那就是花间影的马车了。
他的宝贝徒弟应该就在上面。
柔弱无骨的莹白小手掀开帘子,吴悦一眼便看到了马车内躺着的男子。
他一身夜行衣,鲜血已经打湿了衣裳,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肌理,浑身浓郁的血腥味飘出来好远。
男子身中盅毒,脸已经涨成了黑紫色,双眼闭得紧紧的,眉间的朱砂都因中毒变了色。
可吴悦还是轻易地辨别出了,车上这位,正是几个时辰前才在晋宁侯府见过的宇文霄。
吴悦跟见了鬼似得回过头来看向花间影。
“他是你徒弟?”多大岁数收的徒弟啊?
“是啊是啊!嘿嘿,圣女是不是觉得我容貌出众、一点儿都不显老?说实话,我也还是个少年呢……”
花间影笑嘻嘻地打哈哈,还准备继续讨论能不能把情报换成“以身相许”什么的。
“他伤势太重了,你这里有落脚的地方么?”吴悦挥挥手,一本正经地打断了花间影的自恋。
“有有有,就在后面不远处有个小平房。”花间影收敛了口花花,示意吴悦上马车。
她也不含糊,背着沉甸甸的小包袱坐了上去。
既然伤患是世子爷,那必须得救。
马车动起来,将昏迷的宇文霄给颠醒了。
他夜视能力极佳,饶是身受重伤,还是一眼认出了身畔坐着的姑娘是吴悦。
宇文霄双眼一亮,忍不住张张嘴,奈何浑身疼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咚!”马车转了个大弯儿,宇文霄的脑袋碰上了车壁,又一次结结实实地晕过去了。
吴悦拽着窗棂稳住身形,听到“咚”地一声响,忙不迭低头去看,发现宇文霄仍旧紧闭双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没醒就好。
大理寺后面是一排民宅,在民宅拐角处还有一条暗巷,那里都是带院落的房子。
马车停在最里间的院子里,吴悦掠过了花间影伸过来的手,自己轻巧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你抱病人就行了。”
花间影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老老实实地进马车里去把自家徒儿背出来。
吴悦接过花间影递来的钥匙将门打开,一行三人走进院子,到了屋里。
掌灯后,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清晰起来。屋内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个桌子。
真是世子爷偷摸治伤的好地方。
“条件简陋,辛苦圣女了。”花间影一脸内疚地道:“天亮前,我得把乖徒儿送回去。”
大半夜跑到大理寺把人给提溜出来治伤,花间影自己都觉得不够怜香惜玉。
奈何徒儿身份特殊,明日一定得按时出现在大理寺。
这世上,能治疗盅蛊、医术高绝的,除了跑来京城的南域圣女,还能有谁?
就是厚着脸皮耍无赖,花间影也认了。
他没想到的就是,跟着脸一起豁出去的,还有几个情报。
“烧点热水过来。”
把人放在床上,又点燃了煤油灯,吴悦清楚地看到了宇文霄的伤势,开口吩咐花间影。
“这就去!”花间影转身出了房子,吹了一声口哨,梅英如夜鹰一般的身影便落在院中。
“去烧水!”花间影搡了梅英一把。
梅英:“????”
片刻后,好几盆热水端来了,吴悦起身一脸不善地望着花间影:“花公子,请吧。”
她治人不喜欢被围观。
“得嘞。”临走前,花间影又瞟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宇文霄,暗暗心疼那五个情报。
好徒儿,你欠老子的债可又多了一笔!
梅英顺手带上了房门。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大侠。”吴悦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别装睡了。”
宇文霄缓缓地睁开眼,“我疼。”
兴许撒个娇,吴姑娘就能轻点下手?
事实证明,宇文霄完全想多了。
小姑娘莞尔一笑,清丽漂亮的脸蛋儿显得人畜无害:“别担心,疼的都在后面呢。”
宇文霄:“……”
不过几个时辰没见着,宇文霄就跟个血人儿似得被送过来,换成旁人怕是得变成好奇宝宝问个不停。
偏吴悦不同,她一个字都不多问,还非常配合地叫宇文霄“大侠”,搞得宇文霄差点儿以为自己还没暴露。
他抬起血糊糊的手摸了摸涨成紫色发面馒头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的面巾……”
“你在马车上就没带面巾。”
吴悦一脸狐疑地瞟了宇文霄一眼,好像在问:咱们这关系,谁不认识谁啊?!
靠!花间影这个混账!
突然社死的宇文霄要疯了。
现在承认自己之前装逼,那就面子里子都没了。不承认,欲盖弥彰会显得很蠢。
绝绝子,怎么总是在吴悦面前搞不赢?
宇文霄生无可恋地翻眼望着房顶,只觉英明丧尽、险些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