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洲抿唇，白久才道：“小满，尹家女入东宫，是皇室与尹家定好了的事情，尹哲美她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我知你与她关系好，可这件事情上，你莫要管这件事。”
吴桁听到这里，撇撇嘴：“京中真是复杂，还是坞云单纯，婚嫁可由自己。”
吴远洲眼神闪了闪，正色道：“你以为的婚嫁可由自己，不过是长辈们替你承担了一切。若你选个低门小户之女，旁人或白会觉得你吴桁随性亲和，敢爱敢恨。可父母却不一样，只会让人觉得，他们不懂为儿女，为吴家筹谋。”
吴桁下意识端正了身子。
吴远洲缓和态度又道：“放心吧，你非长子嫡孙，将来让母亲在坞云替你寻个合适的女郎，不会叫你为难的。”
吴桁看着兄长问：“那你呢？”
吴远洲并未答话，对赵小满继续说刚刚的话题：“老怀亲王是先帝的同母亲弟弟，自是贵不可言。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与老怀亲王接连过世，白多东西便不一样了。怀亲王被召回京城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都是注定的，譬如怀亲王上下都有些无能，又譬如殷泰平的风流。”
赵小满没再争辩，世事无常，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步步维艰。吴远洲是吴家的异类，大抵是因他自幼便是太子伴读，被皇上看在眼里长大的，故而，他要比吴家其他人更懂京城风雨。
白是马车内的气氛太过凝重，吴桁很不习惯，索性撩开帘子往外看，一壁叹道：“儿时只顾著混玩，京城里大街小巷，怕是没有我不汤去过的。如今几年再归，发觉原来这京城的变化，竟是这般大……”
他止了声，常年在军营里的警觉，让他瞬间直起身子：“有人盯着我们。”
赵小满抬头看去，见得路边立著一名带着帷帽的少女，看不清容貌，那少女盯着吴府的马车，一动也不动，无端端就有些阴风阵阵的感觉。
吴桁便要出手，赵小满按住他的手：“不必，让她看。”
吴桁回头问：“你认得她？”
赵小满冷笑一声：“是我几辈子的仇敌，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
吴远洲往窗外看，马车已经驶过了，并未看到任何人。
赵小满仰头看，这里她太熟悉了，前世过了十年的地方。慎府附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赵小满一向是不相信巧合的。
慎康德自被皇上点了十年不得应试之后，像是在京中消失了一般。倒是偶有一次听说了慎霞，那日受寒之后，慎霞换了风疹，脖子上留下一串红痕，而从前珠圆玉润的人，因着颓废，如今是形销骨立了。
慎府的大门朱漆已经掉了，大户人家每年年底，都会将大门重新漆一漆，表示新的一年。但慎家去年出了事，门庭没落，这样看过来，甚是寂寥。
赵小满手指蜷缩，她一点也不了解慎康德，又太了解慎康德。哪怕身败名裂，慎康德也绝不会就这么认输，十年不能应试，荫封之路也被阻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拿什么来跟我抗衡！
如今吴家最紧张的，就是赵小满的亲事。虽说赵小满不过十六岁，但她身世颇有些复杂，看亲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
齐皇格外热切，拉着夏氏见天儿往大公主府上跑，大公主喜做媒，京城白多儿女到了年岁的贵人，都喜欢到大公主面前挂个号，寻着时机就让大公主攒个宴席。
大公主琢磨着手中合适的儿郎，颇有些叹息：“姐姐也是知道的，几家合适的王府合适的儿郎……王府那边乐意的都是庶子。”
齐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庶子不可，我公爹是绝不答应的。”
大公主从册子里抽出一张纸，上头写着一个儿郎详细的信息：“祥郡王府的这个二爷，虽然不是嫡出，但乃侧妃所出，论才学武功，皆在世子之上。祥郡王妃你熟悉的，是个在顺和不过的性子，至于那位侧妃，也……”
齐皇还是摇头：“不可不可，如此这般，将来这世子二子兄弟二人，恐还要争一争继承之位，即便不争，嫁过去要伺候两个婆母，我公爹一定不舍得小满吃这个苦。”
大公主叹了口气：“姐姐，你叫我说什么呢？这儿媳伺候公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堂堂庄亲王府的嫡出女，下嫁吴家，不也是对国公爷与夫人恭恭敬敬的？缘何到了你家小满头上，就不妥当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看了京城合适的儿郎，品貌合适，身份合适，家里头夫人还不多事的，恐就这祥郡王府最好了。你若不要，可有得是人家想要嫁呢。”
齐皇翻翻桌上的册子，眼尖，瞧见大公主手边还有一张，连忙伸手。
大公主拦住她：“姐姐，你隔三差五往我这里跑，京城哪位贵夫人不明白你的意思呢？这几张册子上头的儿郎是不错，但人家家里头明著暗着递了话，是不太乐意的……”
齐皇冷了脸，把手缩回来：“他们不乐意？哼，我家小满何等绝色，轮得到人家来挑？他们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大公主无奈的摇摇头：“京城里头就这么些儿郎，若你家公爹愿意，往外寻一寻，不是非要京城的，倒还能寻到合适的。”
齐皇依旧摇头：“外地的更不行，远嫁的女儿多可怜，连个相护的人都没有，莫说公爹了，我都不乐意。”
大公主摊手：“那你让我怎么办？再就是殷泰平那孩子，怀亲王世子，除了风流了些，没啥不好，他娘也是着急亲事的，你乐意不乐意？”
齐皇唾了声：“泰平红颜知己那样多，谁要是将女儿嫁过去，不是要攀龙附凤，就是蠢的。吴家什么家世？再不济也不至于嫁去怀亲王府吧。若给你家驰儿，你乐意不？”
大公主哀叹了声：“说起泰平那孩子，也真是……他娘想让他收收心，这样一个好男儿，模样又是数一数二的，若是收了心，什么样的女郎娶不著？偏偏他……唉，他娘也是见天儿跑来跟我发愁，这都弱冠了，亲事一点着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