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满眉眼微闪,她知道赵翠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先前还以为赵翠花在她的强压之下,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努力攀上三皇子。如今看来,赵翠花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准备后路呢?
只是不知道,她带走赵凝欣想要做什么?赵凝欣这个人没什么脑子,又冲动耳根软,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的呀。
即便如此,赵小满还是决定,回去让吴远洲帮忙调查一下赵凝欣的去处。
想到吴远洲,她又顿了顿,前世的吴远洲虽然也总是没个笑脸,但对她还算温和。今生的吴远洲与她相处,很是有公事公办的意味在里面。她一直深信吴远洲是爱极了他,可今日与表姐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有些恍惚。
吴远洲会不会根本不喜欢她?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赵小满心内升起一股郁气,旋即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又不喜欢吴远洲,本来就只是报恩而已,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大概,大概是她自己想岔了,觉得丢脸了吧。无事,往后远着些,少些往来便好了。
赵小满心中琢磨,赵凝欣的事情,还是另想法子,不要麻烦吴远洲好了。
赵小满离开赵家,连族谱也给除了。吴悦的意思,是想要赵小满改吴姓,但赵小满给拒绝了,依旧以吴家外孙女的身份,记在吴家的族谱之上。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京中显贵之家无一不在讨论这件事情,虽则白多人认为那赵家太不要脸,害死了先夫人,霸占先夫人的嫁妆是为不齿。但也有不少人以为,赵小满身为赵家女,做出如此不悌不孝之事,也太过胆大妄为,分明是仗着有吴家撑腰之故。
而吴家也因此,再度落了个跋扈的名声。
赵家在城东的大宅子,原也是吴家置办了,经此一事,赵松不得不带着家人,去到嫡支老宅居住。但到底一应的错过推给了白沛凝,赵松又惯常一副谦逊的模样,朝堂内外皆是内疚自责伤怀的好男儿样子。
一时间倒是白多人更同情赵松,觉得赵小满离家便离家吧,竟将父亲这个堂堂一品尚书,逼得连住的地儿都没有。
吴成泽气得牙痒痒,回家便暴怒:“赵松那厮好不要脸,今日若不是绥儿拦着我,我真想撕了他那虚伪的面皮。”
赵小满这些时日,刻意跟吴家上下强调低调的好处,但很显然,风光一世的吴家,觉得目前已经够憋屈了,哪里肯低调半分?身处高位之人,叫他们低调,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是以除了吴远洲有些警惕心外,其他人并不当一回事。
吴悦甚至还安慰赵小满:“小满莫怕,区区一个尚书,我还看不上呢,等回头大朝会上,外祖父再去参他一本治家不严。”
赵小满瞧着吴家上下皆是理所当然的模样,抚了抚额,这几日她道理讲了几箩筐,讲得口干舌燥,偏偏他们都是表面应和,心里哪会当一回事?
而且吴家白是为了补偿赵小满这些年受的苦,一应的衣食住行,全都是比著宫里的公主来。若要出门,必定是要八匹马拉的宝鼎华盖的马车,随侍的侍卫足足十二个,这还是在京城里面。若想要去京郊,吴轩或者吴远洲,必须空一个出来,亲自护送她,再不济,便也得去吴家旁支调配得用的儿郎过来。
赵小满现今,是连门都不想出了。
吴悦见赵小满闷在家里,又怕她闷坏了,遂请了尹哲美与储英悟两个与她关系不错的小姑娘过来作陪。
储英悟一向大大咧咧,来了赵小满这儿就惊叹,说她这个吴家外孙女,过得比自己这个公主府的县主还要风光白多。
这一说,更是说得赵小满忧心忡忡。
尹哲美性子沉稳白多,见状连忙拉着赵小满问她为何如此愁闷。
赵小满拉着她的手:“尹姐姐,外头那些流言想必你也是听到了……”
尹哲美疑惑:“流言常有之,往常我觉得,你并非是为流言所扰之人啊。何况,你既决定离开赵家,便应做好被人传言的准备才是。”
赵小满点头应声:“话是如此不错,我烦扰的并非是关于我的流言,而是吴家的。你也瞧见了,如今我这院子的样儿……外祖父他们恨不得昭告天下,显摆家中的银钱权势啊。”
储英悟噗嗤笑出了声:“你这话说得甚是没良心,你外祖父是为了谁?一颗心倒是喂了狗了。”
赵小满没好气瞪她一眼。
储英悟连忙又劝:“好了好了,说起来你从前赵家的那个表姐,她的院子不也是京城里万中无一的吗?”
赵小满的脸涩了涩,赵翠花从前的静泊园,那是雅致颇有水准的意思,而如今自己的院子,则是富丽堂皇,哪里能比?就好像赵翠花是一朵孤傲的高洁梅花,而她是怒放的牡丹,还是成片成片开放的那种,瞧多了,便惹人嫌。
尹哲美蹙眉:“牡丹如何惹人嫌?依我看,世上最美之花该数牡丹了。小满,你便是太过多思,瞧着离开赵家不足半月的功夫,脸儿竟都凹陷下去了。”
储英悟点头:“就是就是,听闻你那二舅父一家子要回来了,你还不速速养好些,莫要让人以为你回到吴家,反而不甚快活呢。”
赵小满见两位好友也不在意,便也不好再说。
尹哲美与储英悟两个继续聊天,说来说去,说到如今淮安一代大雪封山的事情上去了。
尹哲美低声议论:“这事儿工部户部太慢了,听闻朝中已经有人不满两位尚书大人,说他们不知居安思危。”
赵小满抬起头,她对朝中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前世她出嫁之后为了替慎康德筹谋,才略微知道一些,可那时候朝中上下的变动很大,与如今的光景不太一样。
淮安她倒是记得,是南陵往北的城市,相较于南陵的富饶平顺,淮安一带一直不太平,换了历届的知府,去了白多巡抚也无甚用处。
储英悟跟着冷笑:“就是,听闻这时候,户部跑出来哭穷,言说国库空虚无银钱,账面上的,那都是账面上的事情,还牵扯多年前的战事,说那时候的军饷太多,这么多年还未汤补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