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夜里，谁会注意到一颗如同麦丽素一样又小又黑的丸子呢？
沈落稳住身体，站在太监的旁边，装作无事发生。
太监一脸不屑，甚至刚刚还期盼她摔倒。
今天陛下是刻意让她在外面等着，所以还早呢，这就不耐烦了？
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楚王妃果然草包一个！
太监脸色高傲，沈落却淡定无比。
然而，没一会儿，外面就起了一阵臭味，如同别人拉稀的味道，再和着一股酸菜鱼的味儿，这味道简直令人上头，酸爽无比。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差点破功，怀疑的目光四处扫射。
可沈落却脸色无常，倒是一旁的太监拼命憋气。
捏鼻子这个动作太不雅了，若是被陛下知道，会治罪。
可……这味道实在太难闻，勤政殿外的花都被熏臭了！
太监差点干呕一声，偏头看着毫无感觉的沈落，轻声问道：“楚王妃，你可有闻见什么味儿？”
“没有啊。”沈落淡淡道。
太监产生自我怀疑，难不成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他狠下心，深嗅一口气。
“呕”他捂着嘴，干呕起来。
沈落看着他，秀眉皱起，一脸严肃，“常公公，你怎么回事？在这等陛下让你觉得恶心？”
常公公脸色一白，“楚王妃，您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呕”
“事实胜于雄辩，我一会儿就进去告诉陛下，你竟然觉得陛下恶心。”沈落煞有其事地造谣。
“你……楚王妃，我没有，您千万别告诉陛下，我……”常公公忍住即将喷口的干呕，眼里泛起泪花，向沈落服软。
正逢此时，大殿的门忽然开了，先前来楚王府送东西的公公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绿色。
风都是往勤政殿吹的，这杀伤力极大的味道足够辐射四周，他们就算躲在里面，也难逃臭味攻击。
公公菜着脸色，看着外面的常公公已经快忍不住了，他掩鼻，“还不让人过来清理？”
“是，奴才这就去。”常公公领命，逃也似的往外面跑。
这时，那位公公才看向沈落，清了一下嗓子，道：“楚王妃，陛下宣您进去。”
“嗯。”沈落双手放在前面交握，端的是大方得体，丝毫没有被那股臭味影响。
笑话，臭屁蛋是她好友研究出来送给她的，早就免疫了。
除非她给的药消除，否则就等着臭上三天三夜吧！
沈落唇角勾了勾。
崔公公没想到沈落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连谢恩都没有，他想提醒，却被沈落给挤去了一旁。
崔公公追着沈落进来，像是刻意引起别人注意一般，拔高了嗓子：“楚王妃，你还没谢恩，这不合规矩。”
沈落充耳不闻。
楚玄冥暗示过她，所以就算心里有点虚，但她也壮起了胆子直接进来。
“沈落参见陛下。”沈落朝坐在上首的皇帝微微福身，没有下跪的意思。
她还没抬头见过天子真颜，就被一双如同鹰钩的视线锁住。
皇帝没有开口，沈落就自己站起来。
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
跟进来的崔公公吓坏了，额头渗出一排汗水。
正欲出声提醒，皇帝却挥手让他退下。
大殿里久久没有声音。
沈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算是保持对陛下的礼貌，表面淡定无比，心里却慌得一批。
她希望楚玄冥不要坑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楚玄冥是一体的。
要是她被楚玄冥坑了，下场一定很惨。
皇帝的视线在她身上扫射了好几圈，而后开口，“沈落，呵，你好大胆子！”
叫了她的名字，又陡然拔高声音，一般人可能都扛不住这威压，开始下跪求饶了，但沈落却扛下来了。
沈落手指暗紧。
古代专权和现在还是不一样的。
在这里，没有医学实验室的天才研究者沈落，只有一个无权无势的楚王妃。
即便前世再傲然，到了这里有些东西也不得不退让。
沈落暗暗吁了一口气，“沈落愚钝，请陛下明示。”
楚煜一双视线沉沉地看着她，“动朕身边的人，见朕不行礼，对君不敬，是谁教你的？莫不成是楚王授意？”
他不信一个小小的臣女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就是楚玄冥授意的。
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地狱幽冥。
沈落屹立在殿下，缓缓道：“回陛下，先皇在时，对王爷有多赞誉，百姓尊王爷为北楚战神，许楚王府一脉可不行跪礼。沈落如此，正是对皇家的尊重。王爷久病卧床，沈落奉旨侍疾，每日聊的入口的药，谈的是进药的药效。”
所以，不要瞎想。
当然，沈落还有找死到把后面几个字说出来。
不卑不亢的声音，让楚煜一噎。
楚煜脸色十分难看。
半晌后，才沉声：“你刺杀楚王，可有这一回事？”
“回陛下，没有。是王爷非要黏着臣妇，臣妇心里不耐烦，不小心发簪脱落划伤了王爷手臂。王爷功夫甚好，臣妇怎能又机会？”
沈落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仿佛并不知道被叫做北楚第一丑女的是她。
连楚煜都听笑了。
楚煜笑了一声，“楚王黏着你？”
沈落：“回陛下，是的，他黏着我。”
“呵呵”两声不明所以的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大殿，显得十分渗人。
在召沈落过来之前，他怀疑沈落，可现在，他发现沈落还是从前的草包，心情不由得愉悦了一些，身上的威压也收拢许多。
“楚王妃，当初朕下旨让你嫁进楚王府，你可有怨怼朕？”
“陛下用心良心，这个夫婿挺好。”沈落脸上没什么表情。
皇帝满意地点头，“楚王妃贤良。”
“谢陛下夸赞。”沈落不要脸地道。
皇帝都没想到五年不见，沈落竟然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一时语塞。
他道：“楚王身体不好，楚王府事情又多，若是有事，你大可禀报给朕，给王府减小压力，让楚王安心养伤。每月15，你可进宫给皇后请安。”
沈落心里一击，忽然抬头看向上首威严的人。
当今陛下正值壮年，东宫悬空，膝下的子嗣却已长大成人，各怀心思，而他最大的威胁还是楚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