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冥被她怼得无话可说。
他去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自然提前准备好了膳食给他。
楚玄冥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余光却又忍不住扫向低着头吃糕点的沈落。
贼兮兮的，像只老鼠。
嗤。
到了宫门口，楚玄冥和沈落下马车。
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另一辆马车来接他们，或者说接楚玄冥。
因为来的人是太后的人。
“王爷。”老嬷嬷朝楚王屈膝行李。
而后又向沈落行了一个同样的礼，“王妃娘娘。”
胡嬷嬷也微微屈膝，朝她行了一个礼，她脸上带着笑。
楚玄冥单手负在身后，虚浮一下，“孔嬷嬷免礼，皇祖母休息了么？”
孔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楚玄冥对她也保持着尊敬。
但孔嬷嬷并没有因为楚玄冥对她的尊重就傲然，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态度：“回王爷，太后娘娘一直盼着您来呢！夜晚风大，太后娘娘着奴婢套了马车在这里接您，请您随奴婢一起去凤章宫。王妃娘娘可要一同随行？”
孔嬷嬷看向沈落，却是在询问楚玄冥的意见。
楚玄冥敛眸，“陛下宣她去勤政殿，我先送她过去。”
“是。王爷，王妃请上马车。”孔嬷嬷侧身，让出几步。
楚玄冥率先上去，沈落跟在后面，被胡嬷嬷扶着。
等他们两人上去后，马车才缓缓行驶，胡嬷嬷和孔嬷嬷跟在两旁。
这就走进皇宫了。
沈落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大概是对历史的敬畏，她觉得这个地方庄严无比，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楚玄冥缓缓开口，“怕了？”
“谁怕？”沈落回道，但声音落下的那刻又有点心虚。
楚玄冥轻嗤一声，“放心死不了，你父亲是镇北大将军，哥哥也有官职在身，顶多进去受些皮肉之苦，比如挨挨板子，罚跪勤政殿……”
楚玄冥故意把声音拉长，带着几分取笑。
沈落快被他吓死了，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内衬，表面不服输道：“放屁！就算我们八字不合，但我也是你名义上的王妃，动我不就是动楚王府，打你的脸？还罚跪？吓唬谁？你是北楚战神，对君可不行跪礼，我是楚王妃，夫唱妇随，我也不行跪礼。”
这番话全是她自己悟出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说完后她就静静地看着楚玄冥的脸色，好从他的脸上琢磨出几分，等一会儿见了皇帝随机应变。
不过，说出口后，她莫名有些骄傲是怎么回事？
对君不行跪礼，感觉有些牛逼……
咳咳，也就这里牛逼，其他地方是小人行径！
哼，沈落才不会给楚玄冥长志气！
谁知，楚玄冥盯着沈落看了许久，忽然嗤了一声，身子往后倚，靠在车壁上，“还不算太笨。”
这话的意思是她刚刚说对了？
沈落眼睛一亮，得意地朝他扬眉。
到了地方，胡嬷嬷提醒她下车。
沈落道：“我下车了，如果有难，记得来救我，不然墨宝不会认你这个爹！”
威胁了一通，她才在胡嬷嬷的搀扶下下去，一步一摇，直接跟着前来接应的人走了，连话都没跟楚玄冥说一句，更别说拜别礼和目送他先离去了。
楚玄冥微微掀开帘子，看着在烛火照应下逐渐远去的沈落，轻笑一声。
“走吧。”
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寒。
孔嬷嬷收回因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嘴。
王妃居然没有跟王爷行礼？态度还那样傲慢？
而王爷似乎也习以为常，没有放在心上？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王爷吗？
孔嬷嬷压下心里的震惊，她刚刚一直注视着他们两人的动作，心中对沈落这个王妃的重量有了新的评定。
她一会儿要赶紧回去禀报太后才行。
然而，孔嬷嬷的震惊和诧异楚玄冥不知情。
他的脑中全是沈落刚刚一步一摇的姿态。
真是做作！
平时没见她这么温柔，到了皇宫反倒还装起名门淑女来了？
楚玄冥轻嗤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和着茶水吞下，脸上的气色比之前更惨白，脉象也紊乱不堪。
心里涌起一阵不适，他咬牙忍住。
马车到了凤章宫宫门口，楚玄冥迈步下车。
凤章宫里面灯火通明，即便是烛火，也能照亮人的脸庞。
而就在这烛火的映射下，楚玄冥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羸（lei）弱。
“拜见楚王。”宫门口的人跪倒一地。
楚玄冥抬脚往里走，经过宫门口时咳了好几声。
光是这声音，就让人听得揪心。
众人心中不免更加肯定那些传言了，只怕楚王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楚玄冥走进去，太后坐在凤座上，皇后还陪侍在身旁。
楚玄冥狭长的眸子微眯，撩袍给太后请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简短的请安语，和往常一模一样。
太后赶紧让孔嬷嬷扶他起来，见他这样虚弱，心疼不已，“身体不好就不要来请安了，快坐下。”
楚玄冥起身，径直忽略了一旁的皇后，去太后下侧左首的位置上坐下。
皇后孙氏脸上的笑容一僵。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狠狠攥紧。
“冥儿，身体好些了吗？”太后的担忧都挂在脸上。
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日日求经拜佛，吃斋五年，就期盼楚玄冥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楚玄冥咳了一声，“皇祖母，好些了，您别担心。”
口中说着好些了，可那脸色却像是白瓷一样，毫无血色和生气，让太后怎么可能放心？
楚玄冥一向报喜不报忧，她在深宫，便是想照顾他，也鞭长莫及。
她微微叹气，正欲开口转移话题，却听一旁的皇后出声了：
“楚王脸色这样苍白，莫不是与昨日楚王妃行刺有关？”
闻言，楚玄冥脸色幽冷。
“什么行刺？”太后望着楚玄冥，见他不说话，又转头看向皇后，“皇后，你把话说清楚，冥儿被谁刺了？”
语气里全是担忧。
楚玄冥身上冷意不断。
皇后一副为难的样子，微微低头，目光看向楚玄冥。
太后着急地一道声音下来：“你看他做什么？不用管他，告诉哀家便是！说！”
皇后微微点头，“昨日我听说楚王府把楚王妃接了回来，但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楚王妃在后院与马夫……，后来楚王下令要处置楚王妃，却没想到楚王妃竟然拔下头上的发簪刺伤楚王，当时情况危急，听说王爷还吐了血……”
“什么？冥儿，当真有这回事？”太后站起来，拉着楚玄冥左看右看，“伤在哪了？告诉祖母，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