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
甲板上穿着礼服的人觥筹交错，而甲板另一侧有人正弹奏着钢琴。不长不短的头发散落，遮挡了他的面颊。
白若溪和厉慎行刚走下来，就有人围上来连声道喜。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不能被忽视，苏念汐拧眉看着。她手指颤抖着，脸色苍白的阳光也无法温暖。
“念汐，你怎么样？”苏母担忧无比。
苏念汐没说话只牢牢地握着手机。
手机抖动起来。
只此一瞬间，苏念汐就飞速地接起电话。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样？”
“情况不好。”那头周雪晴喘息着。
像是在极力压抑着痛苦。
苏念汐手指骤然握紧，指缝间缓缓地渗出血液。她死死盯着白若溪和厉慎行，心里所有最不妙的预感通通成真。
果然。
厉慎行一切都知道了。
可他还让自己对婚礼提出建议，是想要瓮中捉鳖？
“现在怎么办？”周雪晴问道。
苏念汐眼眸动了动，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迅速地吐出一个地址，随后挂断电话。还好她并非没有准备，她还有退路。
深吸了口气。
苏念汐抬起眸，目光猝不及防地和梁深远对上。
她不觉皱了下眉头，然后就移开目光。
梁深远却是没有，他放下酒杯。随后就抬脚朝苏念汐走来，苏念汐不觉皱眉，准备让苏母推自己走。
但是她话还没开口，梁深远的脚步就停下了。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喝一杯？”厉慎行道。
梁深远回身，脸上露出笑容。他拎起酒杯，同厉慎行轻轻碰了下，随即笑着道：“恭喜，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厉慎行道。
但他却没有喝。
梁深远看向他，眉头微微皱了下。
“你早知道了。”厉慎行道。
没有任何头脑的话，梁深远却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手指轻轻地颤了下，随后才抬眸看着厉慎行。
是苏念汐的事。
“抱歉。”梁深远道。
他早知道苏念汐已经不是过去的苏念汐了，早知道她做了什么歹毒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厉慎行，反而像个逃兵一样走的远远的。
厉慎行没说话。
梁深远举起酒杯看向白若溪道：“我很抱歉。”
他没办法帮苏念汐对厉慎行和白若溪下手，也没有办法送苏念汐上死路，最后只能袖手旁观。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会参与。”厉慎行道。
梁深远叹了口气。
显然厉慎行的这句话也让他明白，他已经明白一切了。
“知道了。”他道。
厉慎行点头，昂头将一口酒咽了下去。
“我们还是兄弟。”他抬手轻轻拍拍梁深远的肩膀。
梁深远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完全没有入眼底。
厉慎行抬脚朝苏念汐走去，梁深远下意识拉住他。厉慎行顿住脚步回身，目光不觉冷厉，“你说过不会插手。”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梁深远看着厉慎行道。
厉慎行眯眸。
“我们毕竟一起长大，念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梁深远叹了口气道。
毕竟是曾经深爱的人，倘若可以他并不想苏念汐被打入无间地狱。
“她对你……”
梁深远的话被打断，厉慎行眸光直直地看着他。半晌后厉慎行道：“我不会私下处理她，她做的一切自有法律审判。”
“我知道了。”梁深远点头。
厉慎行看着他的手，梁深远松开。
“梁先生真是难得的痴情人。”白若溪看着他笑了起来。
梁深远见她没动，微微皱了下眉头，“你不打算……”
“没这个必要。”白若溪知道他想问自己为什么不去处理苏念汐，“这件事不该我来做，青梅竹马的感情并非只有你和苏小姐有。”
梁深远怔住。
他看向厉慎行。
所以有可能他看在从小长到大的情谊，放过苏念汐一次吗？
希望的火苗不觉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但是下一秒这火苗就尽数熄灭，白若溪笑意盈盈地道：“他答应过，要给我一个交代。所以事情让他亲手来做，他心底的内疚感才会消散。”
梁深远抿紧唇。
是了。
若是苏念汐只是对厉慎行下手，可能厉慎行还会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放过她。但她下手的人是白若溪，那必然是没有以后的。
几句话的功夫，厉慎行已经走到了苏念汐面前。
“伯母，我有几句话要和念汐说。”厉慎行面带微笑。
他看起来像是询问，但是话语里却满满的命令。
苏母皱了下眉头。
她手指顿了顿，但还是松开，走到一旁去。甲板的一角就只剩下苏念汐和厉慎行，风拂起苏念汐的碎发，她脸色苍白的像是随时都会迸裂的瓷器。
“我不了解你了。”厉慎行道。
苏念汐嘴角扯开，“你眼里根本没有我，如何了解我？”
“我们本可以只做朋友。”厉慎行浅笑着。
苏念汐手指捏紧。
她紧咬着唇。
那她怎么甘心。
从来也不肯输的她。
“我父亲人在哪？”厉慎行直接道。
沈穹抓获的人里面没有厉长鸣，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是苏念汐捏在手里了。
“条件呢？”苏念汐昂起头。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欺瞒，她不觉还多出几分底气。在周雪晴说厉慎行怀疑她之后，她就想到了把厉长鸣捏在手里，倘若事情败露，厉长鸣就是她的活路。
“你想要什么？”厉慎行道。
苏念汐轻笑了一声，“我想要什么你都给？”
厉慎行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但苏念汐已经从他的沉默中觉察出了他的态度，她手指捏紧，“我要你放我平安离开这里，还要你和白若溪离婚，答应我这辈子你再也不见她。”
厉慎行笑了一声。
苏念汐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恼怒。
她咬着牙。
“提点实际点的。”厉慎行道。
他抬眸看向茫茫海面，“你应该知道，能给你提条件的时间不多了。”
苏念汐瞬间眼神一暗。
她仿佛被抓住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确实她根本没办法藏厉长鸣多久，而且厉长鸣根本不是一个蠢人，他是决计不会被安分藏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