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奴在呢。”
华衍抬起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苏崪有没有什么阴谋,从小到大一贯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将苏崪变成了她不得不依靠的一方。
“本殿下才没有害怕。”她虽然这么嘴硬着,可苏崪还是感到心头一凉,转身就见一滴眼泪从华衍的眼角滑落,啪的一下落到地上。
“殿下,你是太子,丹褚将来的新皇。”他沉沉的开口,眼中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粼粼的波光好似金玉。
他将手搭在华衍的肩膀上,微微用了力气。
“知道了,本殿下知道。”
床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的脸色苍苍白白的,如果不是紧皱的眉头还能显示出他的痛苦,也是他尚在人世的证明,怕是普天之下,具是国丧了。
“没什么事,就是昏迷了。”楚烨扫一眼在场人的脸色,淡淡的说道。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的国君跟他文华仙君半点关系没有,就算是当场暴毙他都没什么坏处。
江山易主,可要费一番周折,引来一群虎狼。
然而躺在床上的华晟觉得自己稍微还能抢救一下。
然而没人听得见他心中所想。
“昏迷了就是昏迷了,大概今晚上就能醒来了。”白森站在大殿上,朗声说道:“总之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与其一群人杵在这里操心这些事,还不如叫苏大监带着你们去尚殿,好好商量一下血雨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怎么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怎么安定民心,怎么将这件凶兆掩盖过去。
文武百官想了想觉得也是,邹正后此时尚未赶来,花副后也就不能走在她的前头,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总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去尚殿,本殿下有法子。”华衍硬着头皮站到人前开口说道,此时殿外传来一声声的叩拜,听着像是她的弟弟,华御来了。
“太子哥哥。”华御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大声嚷着,他显然急坏了,一路跑过来出了浑身的汗水。
见他来了,群臣作势要拜见,却都被华御一一挥手免了。
他最是少年心性,知道自己的父皇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急得上天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急什么?没个亲王样子。”尽管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华衍还是上前拉住了华御的手:“二殿下正好也来了,同去尚殿也好作个商量。”
她回头看了苏崪一眼,后者立马明白,点了点头,弓身道:“遵命。”
白森这时候正仰在贵妃榻上瞧着这一幕幕的,也不说话,只是不是的捻块糕点放在手里,或者撇一眼华衍身后站着的,同她一样百无聊赖的鸣焕女帝。
在这儿没人能瞧见她,她也清楚的知道,对丹褚目前的危机丝毫表示不出紧张来。
为了不被别人认为是个疯子,白森一反常态安静的坐着,并且不跟鸣焕女帝说话。
楚烨把了脉就坐到一边,本来并不打算插手丹褚国事的他却被苏崪临走的时候叫住了。
“……”行吧,去就去一趟吧,反正在哪儿坐着都是坐着。楚烨整整衣服,慢条斯理的跟在群臣之后,出去了。
白森上一秒还幸灾乐祸呢,殊不料她下一秒就开始羡慕起楚烨来。
因为去听那些枯燥无聊的东西总好过在殿内接待两个哭的梨花带雨,并且各自埋怨,相互仇视,阴阳怪气的女人。
白森守在华晟的床榻前,先来的是邹正后。
她似乎已经哭过一回了,眼眶红红的,衣服皱皱的,可一路走来却是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将正宫的款儿都搬出来了。
这是,已经开始准备着华晟殡天之后的事情了吗?
白森不清楚,却也不敢妄加揣测,她眼睁睁的看着邹正后一步步走过来,那个礼仪,那个姿态,可真真算的上是一国之母。
看的她都忍不住去探一探床上华晟的鼻息,瞧瞧他是不是真的能醒过来。
邹正后没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问站在一边的楚烨:“文华仙君,圣上他,是醒不过来了吗?”
好么,说的跟表现出来的真是一样。白森斜着狐狸眼去打量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嘴角。
“还醒的过来。”楚烨说道。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个好的。”白森小声的自言自语,楚烨拿余光看了她一眼,喉中发出一声轻咳。
邹正后却是对白森十分尊敬,也合该是没听清楚,当下敛了神色,问道:“神狐大人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要是再说一遍,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茬子来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的好啊。
所以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邹正后优雅的转过头去,一双眼睛在看到床榻上满脸病态的华晟之后,陡然蓄出泪水,多了几分儿女情在里边。
情谊深沉,还真是比珍珠还真啊。
“圣上,圣上。”她似乎很痛苦,却又不得不极力隐忍着,冗杂而又繁重的服饰因为她的弯腰而垂到地面上。
白森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转过头去什么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圣上!圣上!!!”
又是一阵啼哭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宫,正出着神的白森被吓了一跳,转头便见一个花容月貌但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
这是花副后吧?怎么跑的这么快?这么踉跄?关键她哭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尖锐而又凄苦,好似一个不小心便能把心肝肺都呕出来。
“别哭了!给我住嘴!你们两个的夫君还没死呢,怎么一个一个的都是这副样子!?”
白森吼了一声,下头那个戚戚沥沥的女子被吓了一跳,懦窃窃的抬起头来,见说话的是白森,也就没了脾气,抬起袖子掩着面开始小声抽泣。
啊这?都给我闭嘴吧。
“我说别哭了,没听见吗?!”白森拧着眉头,整个人都不好了:“花副后,咱能不能一口气吸上来,本来皇帝没什么事,您要是因为这个再哭出个好歹来,尚殿那些臣子们可就更加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