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被苏崪深深的瞧了一眼,女帝想着不过一个奴才,没什么耀武扬威都资本,她惹不起坐上的两位神仙,没道理还惹不起他。
所以就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确实。”苏崪收回自己的眼光,若有所思的瞧着两具尸体回答道:“这个小宫人是花副后亲自点的人,说是同族的侄女儿,要进宫长长见识。”
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也是常有,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要是跟这种邪祟的腌臜事情碰在一起,那就难说了。
而花副后,那个进宫第一天就来紫阳宫拜见的女子,心里有没有鬼就不能叫人轻易的知道了。
“该是随便选的宫人吧,邪祟碰巧选了金香轩的宫人。”华衍站出来说道,她的一双手背在身后揪着衣角,是苏崪最熟悉的,她紧张时候的表现。
紧张什么呢?这个苗头虽然不好,却也是落在了金香轩的身上,花副后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该是不至于露出这副表情。
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苏崪脑子一蒙,恍然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眼前的光明陡然被迷雾所掩盖,叫他心里没底。
“哦,这也有可能,不过还是要问一问花副后的,而且。”白森顿住,把眼睛转向了苏崪,冰蓝色一闪一闪的,像是太阳下将要融化的冰雪:“我现在就要问她。”
副夫人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的,就算有,现在人命关天,就算是架都得将人架过来。
苏崪听明白了白森的话外之意,微微躬身便迈步出去请人了。
“苏大监。”华衍喊住他,怯生生的说了一句:“这件事情,能不能,暂且先,不要……”
不要宣扬出去,不要让别人知道,不要闹得人心惶惶,不要……不要毁了花副后的名声。
“殿下,奴清楚了。”站在门口的那个高大的身影恍若一座大山,承载着华衍所剩不多的哀求和期望。
白森眼睛一转,灵活的在华衍的脸上扫来扫去,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这才是吩咐他一个奴才的语气嘛。”鸣焕女帝开口,将白森的眼神岔开,她走到尸体面前蹲**子来,伸出手去碰触乌鸦的尸体。
熟悉吗?似乎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到底哪儿熟悉。
“你知道什么?”楚烨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精准的将她耳中那根敏感的神经调动起来,琵琶骨处一阵痛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熟悉。”鸣焕女帝低着头,沉沉的说道。
“我看着这东西不像是今天才有的,该是在殿外监视着我们有些时日了。”白森顺着楚烨的意思说下去,弦外之音已经不言而喻。
策反或者俘虏地方一个人之后,这种问题总是经常出现,而且常常带着要人命的意味。
鸣焕女帝身子一僵,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将目光落到了华衍身上:“要说深想下去的话,我还是怀疑会不会是那个我没有见过的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这手到底多黑啊,藏到现在连个脸都没露过。
“你说的这些我们就猜不到了?”白森似乎有些泄气,她环顾四周,走上前去将门窗都关好,生怕再有下一只乌鸦。
“无妨。”
两个字简单明了,却叫白森摸不着头脑,她尚未找到说话的人,一阵气息便激荡开来,从紫阳殿往外疯狂的涌出去。
“楚烨,你?”她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刚刚关好的门窗被那阵气息弹开,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窗外传来阵阵物件坠落的声音,混合着肉体碰撞在地板和砖瓦上的质感,这些都让屋内的人心中一凉。
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
猛烈的腥气一股脑儿的涌上来,泥浆一样的将人溺在原地动弹不得,暗无天日的,强烈的云层黑压压的,像铁板似的沉重,而那大概半扇门大小的光线中,隐隐映着暗淡的红光。
是落雨了吗?不过为什么会有这种腥臭的气味?
白森率先动身往外探出头去,但见外头一阵血雨腥风,数不清的鸟雀的尸体簌簌的往下坠落着,粘稠而又糜烂的血肉滩在脚下每一寸土地上。
“怨念极深,更是,心思缜密。”楚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沉吟着说道。
华晟真的是被吓坏了。
他不过就是睡了一个午觉,难得的休息时刻都被殿外疯狂喊叫的宫人们打扰,心里已经盘算好要罚俸禄三个月的时候,一出门,腿软的差点站不住。
天降红雨,血尸遍地。
无数鸟雀的尸体映入眼帘,那股陌生的腥臭味冲进殿内,将龙涎香的气味冲散。华晟不由得想起他年少时期第一次披上黄袍,登上龙椅的时候,母后同他说的话一字一句的浮现在脑海中。
生而为皇,不敬祖先,不顾黎民,不修道义,可是要遭天谴的。
如今先没了鸣焕塔,后是眼前这副景象,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百年之后又该拿什么去告慰华家祖先。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该怎么交代,一个钻牛角尖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背过气去了。
这天乱了,皇城内外无不例外的因为这阵腥风血雨刮的没了主心骨儿,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这场异样,更不要说皇宫中的臣子们了。
除却异样和不祥之兆,他们要比旁人多担心一层——华晟的安危。
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文华仙君此时已经到了寝宫,一手脉左把了右把,却是连个结果都没能说出来。
一众臣子,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文的还是武的,全程平息静气,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
别看他们不敢喘气儿,可一双双的眼睛竟是直白白的瞧着华衍,那种炽热的程度,要说能在她身上穿个口子都一点不夸张。
“别怕,圣上要是就这么殡天了,殿下就是新皇。”苏崪面无表情的站在华衍身前,他说的极小声,察觉到华衍的不安之后,他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