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啊,她头上都冒汗了。
比起她的尴尬处境,白森倒是显得没所谓一样,轻轻松松的站在那儿,甚至还有心情问人是谁,是不是站在门外。
去开门啊,别傻站着了。常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眼珠子都要动的掉出来了。
秦北依旧板着脸,看那样子后槽牙都要碎了。
白森哦的一声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将门打开,门外站的果然是青帝他老人家,嘴角含笑不说,眼神还亮晶晶的闪着光。
呦呵,这是有什么好事吗?
青帝没有立马进来,反倒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端着架子瞧了瞧屋里的人:“怎么了这是?都不欢迎本帝?”
不敢不敢,那您老人家随便去个哪儿,哪有不欢迎,不接待的呢?
“没有,瞧您说的。”白森脸上堆上笑,说道:“您老人家有事?”
“有事当然是有事啦。”青帝从容的走进来,嫩绿色的流苏直缀波浪似的摆动,映出一份春日里才有的灿烂映照。
“青帝直说便是,藏在门后偷听可不是什么正当行为。”秦北抢先一步堵住了青帝的嘴,要解释他为什么进不来这个问题,可就得费一番周折了。
青帝笑笑,不在意道:“走来累了,想歇歇,常散仙该不会介意吧?”
介意吗?常嬴不知道自己介不介意,她现在想的就只是要逃离出这个话题,赶紧说正事才好。
“仙帝方才说,话不要说满是怎么个意思?”
“哦,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不好办,光凭你一个人,或者是在场的你们都没有五分的把握来办成。”青帝依旧在笑,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件小事。
“哦?此话怎讲?”秦北也带了笑意,一个小小的挑眉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愉快。
常嬴是很想拦住他们的,可已经太迟了。
“那场血雨到来的时候本帝已经有了预感,背后这人悄无声息的将眼线安排的这样隐蔽,连本帝都没有察觉到,现在还不明显吗?”
话外之意便是这人很厉害,水太深,咱还不能直接上去踏足。
也是,他们几个处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忙了这么久现在才发现自己是被监视着的,要说不毛骨悚然那绝对是假的。
“确实,那小仙敢问仙帝,背后此人仙帝可有头绪?”
白森这话问的好啊。常嬴低着头打量了青帝一眼,希望从他嘴里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就目前的状态来看,青帝确实是他们几个人之中道行术法最高强的一个。
所谓大腿,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有。”青帝笑得越发灿烂,灿烂到常嬴都忍不住想上去揍他。
“这人不是神也不是妖,不是佛也不是道。”
“那到底是什么?仙帝不妨说清楚一些。晚辈悟性差,别再耽搁了成渝仙君。”常嬴追问。
成渝仙君现在是不是被自己的亲哥哥给忘记了,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所谓的借口,其实青帝对这个亲弟弟并没有什么好感,且青帝还抱着一些别的目的前来。
常嬴发现自己已经没心思去猜想别人的目的了,因为这背后的东西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就相当于一个时时刻刻都能发生变故的机会,一柄刀刃,可以给敌方致命一击,刺向我方的时候,痛感也是一样的清晰。
“本帝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它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也很恐怖,恐怖的程度大概不亚于全盛时期的常嬴,常无何常大魔头。”
被说到的常嬴瞬间一噎,之后上下翻动了眼皮,只说出一句这个话来:“谢谢,我权当你是在夸我。”
不过打趣归打趣,照青帝这么一说,现在的情况还真是不大乐观了。
“会不会是那个叫方煊的?”秦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略微思索便脱口而出,虽然只是听说过,却不知道为何隐隐有些熟悉。
迎接他的是一阵沉默,还有更加严肃的脸色。期间只有青帝笑着问了一句:“方煊是谁?”
近些年来天庭上来的小辈儿太多了,要是叫他一个一个的去记,那要记到猴年马月去了。
“青帝有所不知,方煊是当时在锁妖塔跟常嬴打的那个无脸女人,据说是佛家那边的。”白森说出口便有些后悔和怀疑,青帝那么大的仙位,常嬴那时候又折腾的欢,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像是看清楚小狐狸心中所想,青帝他老人家笑了笑,十分贴心的回答道:“那时候本帝正在殿内睡觉,隔着多远就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枪风扑面而来,而且速度极其之快,等本帝睁开眼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说到此处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看向常嬴的眼神变幻莫测,融进了不少复杂的情感:“有人身在锁妖塔,却一枪挑破万里之外的,身在本帝宫中的,被无数术法包裹的仙籍。”
这算高级黑了吗?这绝对算了吧?常嬴脸上更加尴尬,眼神却极其具有欺骗性的平和,安安稳稳的瞥着一处纱帐的针脚。
“所以本帝一直忙着查管破碎的仙籍,连外面发生什么了都没时间去打听,包括当下,也就是本帝出来之前,手底下的仙使们还在忙着记录络绎不绝的,天上地下来的那些神仙们。”
那些名字被毁去的神仙。
这就很尴尬了,直接一脚踢到人家的短板上了。
常嬴一愣,嘴里的话算是彻底被堵死在里面了,除了摇摇头之外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可是,如果是方煊的话,那就意味着如来已经知道了,这样的话只派这一个人来,是不是不大可能?”
要是白森的话,她只要恨上一个人,寻到那人的蛛丝马迹之后便一鼓作气将人杀了,省的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实际上不只是她,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思。
“而且现在露面的已经有檀洇了,他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道家哪儿边已经知道了?”
不对吧,怎么这还没几天呢就弄得人尽皆知了?曹杗仙上的卦术不是天下一绝吗?不是已经做好了防范,万无一失了吗?
白森猛地看向常嬴,后者也是一脸凝重,抿紧了嘴唇:“都不是,不是上面那些人,六师兄绝对可靠。”
“你啊,话就是喜欢说的很满,你六师兄是谁?本帝怎么不知道?”
“说的满又怎么了?事实如此。”秦北赶在常嬴张口前回答道:“她六师兄是曹杗,曹英堂,纵观古今,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仙上了。”
青帝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少年郎的样子,高傲的很:“哦,本帝想起来了。”
下一句话说的可就要命了。
“从意一门也就七个弟子,没想到一个比一个难办,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无论是常嬴还是白森,两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低着头四处乱瞟,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青帝他老人家是出了名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的去守着仙籍睡大觉,该是这天上最清闲的神仙,没想到这样的事迹都传到他耳朵里了。
就像被学堂老师当着自己的面细数自己做过的错事,闯下的祸端一样。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在多少年后会被一群凡人定义为“社会性死亡”。
“那是挺可靠的。”青帝温润一笑:“就这么把那些岁数大的老头子给排除了?”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他自己不是岁数大的老头子似的。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像是老头子们能做出来的,像是个我们不认识的人,大概就是我没见过,没理会过的人。”
“你这不是相当于说了个寂寞?”白森紧跟着反驳道。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惹了什么人,被人家记在小本本上了,被人家惦记上了呗。”常嬴摊摊手,叹了口气。
“但是,天底下还有什么人是能跟常嬴相匹敌的?”秦北问。
花妖本来没什么稀奇的,甚至大多都道行微弱,常嬴是因为生长在忘川河畔,受了亿万凡人的七情六欲,爱恨执着才幻化成型,这样的机缘和根骨,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有的。
“还是方煊,我是真的怀疑她。”白森执着的答道:“也就是如来那个老东西非要养出个这个玩意儿。”
常嬴沐浴忘川,方煊长在灵山;常嬴受凡人七情六欲,方煊受僧众万戒千禁;两人相生相克,分庭抗礼。
不对,不会是她。常嬴摆着手,脑海中飞快的思索搜寻着符合条件的人,或者可疑的人。
“没有对吗?”秦北转过头来跟她对视:“我也想不到还能是谁。”
常嬴点点头,对白森说道:“现在还没有结论,要是檀洇不说的话就得去找找这个人了,你先回去,三师兄也该有打算。”
“他确实有打算,但没跟我说。”白森翻了个白眼,化作一只九尾白狐,轻巧的跳到窗台上:“这回算是我白来了,等你们都好点了就来宫里看我,每日都是议事议事的实在是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