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只雪白的前爪搭在外面，都要走了还不忘探回头来：“常嬴你在泺梁的日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被点名的常嬴很快反应过来，亲昵的拉过秦北的手，半个人倚在他身上：“那还真不是，我有个夫君陪着，烦了也能出去玩会儿。”
那两只小爪子险些没搭住掉下去，小狐狸咂了咂嘴，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又从喉咙底下迸出一声哼来，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该死的羡慕。
秦北身子有些僵硬，这还是常嬴第一次当着青帝这个长辈的面儿对他动手动脚，一时间便连醋都忘了吃，轻声的咳了一声，还是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他便想明白了，这儿又没有外人，随便她了。
这会儿青帝又不算是外人了。常嬴忍不住腹诽，却又安稳的靠在他身上。
不远处的青帝还是第一次收起笑，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常嬴的神色，像是确定了什么之后，他的脸色更加灰暗。
身为一个春神，这样的表情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的。
少到若是自己手下的那些仙使瞧见这副样子，估计都要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泼天的大祸，那种连玉帝兜不住的大祸。
“常小姐在吗？”
门被轻声叩响，常嬴一愣，该是被这声“常小姐”吓了一跳，纵观天上地下，除了玉汝儿也没个人能这么叫她了。
“在。”她依旧厚脸皮的靠在秦北身上，眼瞧着门被打开，走进来个端端庄庄的人儿：“是不是五师兄？”
五师兄什么呢？她也想把话说完，可她也实在不清楚柳卿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到底有什么需求。
她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一次离死亡过近的距离把柳卿的脑子给弄坏了，平时不是好说话的很，随性的很吗？
“是。”玉汝儿打断了她脑海中的想法，顺带收到了秦北一个“我就知道是柳卿在作妖”的表情。
他就知道，柳尘欢肯定跟个孩子一样，欲求不满。
“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是他说要见常小姐，还有秦公子，并且。”她顿了顿，露出怯弱的表情，如果常嬴没记错的话，这是玉汝儿第一次面对人感到害怕，她顺着玉汝儿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整好以暇的青帝。
“公子说，叫玉娘来将青帝大人请过去。”
常嬴了然，别看她这个五师兄是出了名儿的纨绔荒唐，可该有的礼数还是一点不差，甚至是恭敬的很。
青帝先是诧异了一瞬间，之后便敛了神色道：“他倒是还记得这种礼数上的细枝末节，为难他了。”
看来了解一个人真的不能光看他的风评啊，失算了。
“公子说不难为，请青帝大人来便是。”玉汝儿又是深深的做了个福，依旧低着头，眉眼低垂，嘴唇紧闭。
常嬴发现，要是看的认真仔细些，便能明白玉汝儿如此仪态的原因。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嬴被剔除仙骨之后留下的“毛病”，现在无论是个多大的神职尊位站在她面前都没有一分一毫的压迫感。
啊不对，她好像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倒是没有见过青帝，也就不是很清楚他老人家的脾气。
至少该有点架子吧，不然玉汝儿这样异常的表现就没理由了。
“那行，我们马上到，叫他睁开眼等着。”常嬴接过话茬，拉住秦北的手往外走，又对青帝行礼言道：“仙帝请移步。”
这尊大神，得敬着供着，好好的抱紧着。
而她眼中的大神，现在正拿眼睛扫着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太晚了？要是能稍微早一点遇见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小，在玉帝的宴会上。本来他是没兴趣去的，尽管一众仙人都再说什么可造之才，天地灵根之类的谬赞，他当时只觉得无聊，一群人为了个刚出生的小姑娘争论不休，都快要打起来了。
更何况那小姑娘只是个花妖，尽管长得很好看，但他也只是藏在人群里淡淡的瞥了一眼便侧过头去了。
青帝从来不收亲传弟子，这件事有哪个仙者是不知道的？
第二次见的时候就是在浮于山脚下，他救了她一把，将她从深渊中拉上来，其实这些他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唯独那一抹发间的幽香和润滑的青丝叫他念念不忘。
“您看什么呢？”常嬴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她莫名的从青帝的眼神中察觉到一种叫做遗憾的情绪：“五师兄伤的重，眼下怕是身子还虚着，别让他等的久了。”
身后的秦北黑着脸，在常嬴的手心里轻轻的掐了一把，等常嬴抬头的时候就发现那副样子：我也等不及了，快点去。
马上马上，我们马上就去。
她的眼中泛着点点的星光，璀璨如银河的喜悦和讨好溢满脸颊，秦北甚至不合时宜的觉得，她笑得很狗腿。
这个想法一在脑中浮现他便停不下来了，嘴角抽了抽，还是竭尽全力的把笑给忍住，给憋回去了。
那就快走。
他虎着脸，却不知道故作凶狠的表情看在常嬴眼里，已经变成了明显的缓和，并且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行行行，马上走。常嬴朝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青帝。
后者也很快的反应过来，长长的睫毛盖下眼睑一片阴影，黯然神伤的样子叫常嬴的心咯噔了一下子。
这美人要是在她面前落了泪，那她一定挡不住，也受不了。
柳卿的厢房就在他们所在这间房子的正上方，欢楼里热闹依旧，不过这楼上被柳卿下了禁令，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
“五师兄醒了没有？”常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意料之中的迎来了五师兄虚弱而又不乏矫揉造作的声音：“醒了，可是身上还是很痛，心情也很不好，小师妹快来安慰安慰师兄。”
一个“滚”字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直到常嬴看见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才狠了狠心，彻底的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