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衍止立即抬头，远远地看过去。
前方飘扬着的是时念婚纱的裙摆，层层叠叠如同浪花。
她的发髻慢慢散落时落下的装饰花瓣不断飘扬。
眼前再一次出现刚刚霍言墨接走她之前，她说的话。
“他会来接我，就算是我的尸体。”
她为什么能那么笃定？
还有她看到霍言墨的那一刻，发自内心的依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陆衍止赤红了眼。
他要把她抢回来。
他不甘心！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跨江大桥上的风很大，时念靠在霍言墨的背上，一路往前。
他们快要下桥了。
她已经看到在那边等着的众人。
正在这个时候——
“时念！”
一道声音传来。
是陆衍止的声音。
霍言墨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衍止已经停了车。
陆衍止已经从车上下来，此刻就站在跨江大桥上，遥遥地看向这边。
霍言墨微微皱起眉头，他微微垂下眼，从后视镜里看看时念。
“他看起来像是要跳江。”霍言墨对时念说道，停了车。
时念依旧抱着霍言墨，没有说话。
“阿念……”
陆衍止站在桥上，看着那边的车子停了下来。
“我错了。”他哭着说，“是我错了，求求你……”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陆衍止，此刻狼狈不堪。
大桥上的车子很多，许多人都拿出手机来拍下这一幕。
无数人指指点点。
可是陆衍止却根本不管。
他不能没有她。
【她会回来的】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下来的信念。
如果她真的嫁给霍言墨了。
那么他要……怎么办？
“阿念，求求你，就当是……可怜我。”
他哭得狼狈。
“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好吗？”
陆衍止的声音在大桥上传播开来。
在那边指挥交通的俞轶炀红了双眼。
他认识的陆衍止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这可是陆衍止！
A市三大巨头之首陆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陆衍止！
不止是俞轶炀，线上线下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大桥上狼狈的陆衍止。
只有前方的那辆机车没有动。
霍言墨回头遥遥看着陆衍止，看着陆衍止在那边痛哭流涕。
看着陆衍止跪在那里。
霍言墨看了看后座上的时念。
“你的决定呢？”霍言墨问道。
时念低着头。
她的头发已经被风彻底吹散，此刻洋洋洒洒地铺洒下来。
她的双臂环着霍言墨的腰。
手腕上还有刚刚陆衍止绑着她时留下的痕迹。
“我们回去。”她轻声说，“回礼堂去。”
霍言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好。”他温声道。
不过……
霍言墨又看了那边的陆衍止一眼，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
网上的讨论已经炸了。
无数人涌入各个直播间，都想要看看最后的结果。
“这怎么办？时念要怎么选？”
“一个是自己今天要举办婚礼的新婚丈夫，一个是跪地哀求的前夫陆少。”
“而且我感觉陆衍止要崩溃了，如果时念离开，搞不好会想不开去跳江。”
“楼上，我也觉得，陆衍止看起来很不对劲。”
……
大桥的另外一边，林芝欢傅津宴蔺煊等人也十分焦急。
“怎么办啊？”林芝欢急得团团转，“陆衍止显然是要用命来威胁念念啊！”
霍之曜也炸了。
“根据我看过的霸道总裁文，如果这个时候陆衍止去跳江，还真的死掉了的话，就会成为死掉的白月光！念念嫂子就会愧疚一辈子，那我哥不就完球了？”
傅津宴则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陆衍止的头拧下来。
退场的时候要潇洒不知道吗！
当初林聿琛不是也闹过一阵子，后来好好劝了劝不还是放手了？
就在众人激烈讨论，狂刷弹幕的时候——
“动了动了！时念和霍言墨那边有动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一辆载着时念的机车。
陆衍止也是。
他跪在大桥上，遥遥地看向那边。
等待车子回头，等待着她回头。
可是没有。
机车发动，往A市的方向开去。
而时念，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呵……”
陆衍止哭着笑了，他跪坐在地。
“就连可怜可怜我，都不肯吗……”
“为什么……”
那他要怎么办？
他就这样看着，看着载着她的机车开过跨江大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陆衍止回头，环视着周遭。
大桥上堵着无数车子，许多人都看向他这里。
都在看着他。
“爸爸，那个人怎么了？”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
陆衍止看了过去。
他忽然想起来他和时念曾经失去的两个孩子。
江水在大桥下流淌着，天边的太阳遥遥地挂在那儿。
在这一瞬间，他又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他记得后来的这些日子里，她在他的面前一直在哭。
她说了，他总是让她难过。
可是在很多年以前，她在他的身边，却总是笑着的。
他们曾经也有畅享过未来。
他还记得，她想和他有一个家，家里面有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如果可以还要养小宠物，可以选小猫或者小狗，或者都养。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曾经他们的婚房已经空了。
没有小猫小狗，没有孩子，也没有她。
甚至……
在几个月以前，那个婚房还被韩薇拿来直播。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他一直留在那个公寓。
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陆衍止把手伸进口袋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装着那块曾经的坦桑石的一个盒子。
只是不一样的是，现在的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已经被他亲手雕琢，成为一套首饰。
他本来想拿给她的。
“呵……”
他哭着笑着，手上一松，盒子就掉在了地上，敞开了来。
里面的东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有的弹飞，“咚”的一声，掉进了大桥下面的江水里。
陆衍止就看着它这样掉下去。
没有去阻止。
然后，他闭上了眼，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
他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江面上倒映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