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为难皇郡主。”楚羡颔首。
“可惜,国师怎么样与本郡主无关,大皇子该换个人威胁的。”
姜池鱼也笑了起来,手指灵巧地玩弄着匕首,刀锋闪出的寒光让人头皮一紧。
“哦?那皇郡主来找在下何事?”
“自然是有事想问。不过现在,不用问了。”
姜池鱼“唰”地将匕首收回刀鞘,起身就想往外走。
“怎么不问了?”
楚羡蹙眉开口,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受控制。
“人狗殊途。”
红唇蹦出几个字,激地楚羡眉毛又紧了几分。
姜池鱼嗤笑一声,走了出去。
看这人这架势,也不打算要走,自己何必白费心思?
不过御林军一卫的话,那确实得去照顾照顾温如是那小子了。
“大皇子不怕你的门客倒打一耙?”
李泊安用手指弹开酒塞,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不会。”曲清苍笑着摇摇头:“李世子大可放心。”
只是真没想到,堂堂常远老将军重孙,会是百忧阁天字门门主。
倒不辜负他长那一双邪气的狐狸眸子。
顾渊在旁坐着,一脸冷清。
“国师当真是国师,利用起人来,让本王都佩服。”
曲清苍抿着茶,嘴边两颗痣尤为宽厚。
“还是不比大皇子将心上人送进二皇子府来得好。”
“国师就没送?”
曲清苍失笑,他也以为,顾渊是会出家那一挂。
“行了行了。”
李泊安合时宜地充当和事老:“国师要用百忧阁查老国师的死,大皇子呢,要用百忧阁来助你夺位。”
“你们两个都不安好心,只有我,挚爱小鱼鱼。”
“你?皇郡主知道你是李家世子吗?”
顾渊嗤笑一声,桃花眼淡淡瞥了他一眼,竟也像个赌气的小孩儿似的。
三个人瞬间安静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
“说正事吧。”曲清苍率先打破沉默。
“嗯,风回部落。”李泊安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本世子之前去西凉呆过一段时间。这是风回部落的部长写的信。”
曲清苍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将信打开看了。
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越黑。
“混账!”
顾渊早已闭上眼睛,手指捏着一串佛珠,反复叨着清心决。
李泊安玩味地笑了起来,眸子却是严肃:“大皇子,别太自信了。”
曲清苍难色有些难看,半晌后点点头。
世间被浓墨笼罩,姜池鱼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手轻轻覆在肚子上。
“宝宝,你说,爹爹现在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顾渊应该还在案首前吧?
“宝宝,你的爹爹特别厉害,心系苍生呐。”
虽然平时瞧着高高在上满脸寡欲,可是胸口有一颗慈悲的心,怜悯这天下万民,无边河山。
他就有那么好吗?
顾渊站在不远处的树梢阴影处。
桃花眼里倒映着姜池鱼小小的身影。
他想不明白,曲清玄那样的人,怎么到了姜池鱼口里就那般好了,这就是话本儿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现在不是怀着身子了吗?怎么还每晚跑出来看月亮,夜深露重,曲清玄怎么不出来把人哄去睡觉?
就算姜池鱼固执要看,那曲清玄也应该把人抱在怀里面,把风全部挡了去才对。
佛珠圆润,明明戴在手上,却铬得他心口疼。
如果楚羡没有拿到牌令呢?
他做出这一步,全然不是利用,他只是想问问她的心里,可还有他半分影子?
“宝宝,你说,娘亲那样喜欢你爹爹,你爹爹...怎么还不来找娘亲呢?”
姜池鱼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呜咽出声。
夜风给力,还是将话语清晰地送入顾渊耳朵里。
白衣猛地一颤,心口那一颗埋了许久的种子突然发芽,树枝拔地而起,将心穿了个稀烂。
顾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便点到了水。
清心决清不了心了。
姜池鱼哭着哭着便睡着了,顾渊忍不住还是跨了过去,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傻子,手都这样冷了。
他最近看了些医术,这好像对孩子不好。
到时候孩子身体不好,难过得还是这个女人。
梨花香缱绻,好像平复了点心口的创伤。
顾渊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将人温柔地抱起来,进了屋子。
“国师大人?!”
扶烟正撑着桌子假寐,掐着点准备唤人去把小姐抱回来。
结果一睁眼却看见国师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人,眼尾泛着红,脸上反着泪的痕迹。
“以后,别让她老是去屋顶坐着。”
他已经看了好多好多回这样的场景,这一次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小姐执意,我拦不住。”
“曲清玄呢?”
“二皇子最近忙。”
扶烟莫名觉得悲伤,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那每天早上,给她煮碗姜汤去去寒。”
顾渊忍不住蹙眉,说着说着喉咙上下滚动着,有些哽咽的意味。
“是。”
“还有...”顾渊低头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不要说本君来过。”
“是。”
扶烟一屈膝,眼泪突然砸了下来,吓得她连忙接住,胡乱擦了下脸。
“国师可知道小姐怀身子的事了?”
“知道了。”
想到那天看到的一沓纸,取了好些名字,上面密密麻麻却都是曲姓。
国师大人不认这个孩子,那又把人抱回来嘘寒问暖作甚呢?
扶烟叹口气,退了出去。
将怀中的女子温柔地放在床上,顾渊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
还是那样好看的。
直到天有些蒙蒙亮,顾渊才出了二皇子府,回到国师府匆匆睡了一觉。
姜池鱼觉得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醒来时竟然已经是晌午了,不由得惊讶。
“扶烟?”
“怎么了小姐?”扶烟从门外走进来,询问似的看着她。
“昨天可有人来过?”
姜池鱼抓了抓头发,她怎么总感觉闻到了顾渊身上那种檀香的味道。
扶烟愣了一下,将桌上的食盒揭开,端出了一碗姜汤。
姜池鱼有些愣神,但难得竟然睡了个饱觉,心情好了不少。
光着脚丫子就噔噔噔跑到了桌子前。
“姜汤?扶烟你怎么了?我惯不爱喝这些!”
还以为是梨花圆子呢!
姜池鱼撇撇嘴,双手撑着下巴,蹙紧了眉毛。
扶烟却像个姐姐似的盯着她,嘴巴抿成一条线:“小姐以后但凡要去看月亮,那第二日就喝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