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众生皆苦,公主可能忍受?”
“苦也好过宫里的暗无天日,本公主要活成人样!”
姜池鱼失笑,到底是养在深宫里的牡丹,可能还是意识不到外面的风雨有多吓人。
“好吧。那在下等会儿给您收拾好包袱。”
“诶等等。”
曲夕岚伸出手抓住姜池鱼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唐十初,要不我就呆在你这儿吧。”
“我这儿?”
姜池鱼摸起下巴仔细斟酌,宫里此时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小院隐秘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无论如何,公主是不可能流落到民间去的。
“好。那你可得呆好了,现在世道复杂,坏人多的很。”
“放心。我哪里也不去。”曲夕岚连忙点头,生怕慢了一秒唐十初就不管她了。
姜池鱼点点头,转身便出去了,一刻不停歇地奔进国师府。
顾渊也才刚从宫里回来,刚走进三冬院没多久,就听见后面的跑步声,紧接着背上一重,他连忙伸手将人背实了,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
“夫君,你我有缘啊!”
“嗯。”
“夫君,宫里现在什么情况了?”
姜池鱼懒洋洋地趴在厚实的背上,把脑袋舒舒服服地埋在顾渊的颈窝处。
“皇上十分生气,那些侍卫和守宫门的阍人都被流放了。”
“直接流放了?皇上这么看重夕岚公主?”
感受到背上之人的惊讶和微微起伏的胸口,顾渊清了清嗓子:“夕岚公主从小就住在长乐宫,是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之一,其他皇子都不说,夕岚公主是皇上亲手带大的,连儿时把尿这种事皇上也做了不少。”
女儿奴??
“公主在我这儿。”
“嗯。”
顾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了。
凡之一直就守在水云间附近,亲眼看到夫人把公主拐起跑了。
进了房间,把人从背上拽下来抱在怀里坐下,顾渊又亲自斟了杯茶给怀里的人。
接过茶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姜池鱼舒心道:“那公主为何还要逃出皇宫?”
“应该是贵妃逼急了吧。”
“贵妃娘娘?”姜池鱼惊讶地微微张开小口。脑子里回想起德妃生辰坐在皇上右下的人,柳叶眼媚人狭长,面容精致华贵,整个人散着的威仪比皇后都大上几分。
“嗯。所以夫人还是把公主送回去的好。”
姜池鱼也想啊,可若要她真看着曲夕岚绝望地再回去,那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皇上再宠爱,到底这后宫还是女人的天下,贵妃这人爱权爱面子的,哪怕是亲生女儿怕也是不会手软。
“夫君,妾身觉得公主挺可怜的。”
“心软?”顾渊挑眉,这个女人还有心软的时候。
“公主挺善良的,之前在宫里,她也算是帮了我不少忙。”
送了非常多好吃的来,那段时间她简直幸福的想死。
“夫人的计划里不是缺个人?就用她吧。”
姜池鱼闻言一顿:“确定万无一失?”
“夫人该对为夫心软些才好。”顾渊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近日观星象,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看着眼前这张绝色的脸蛋,仿佛下一秒会离他而去。
“放心。以后有糕点吃,妾身都跟你分赃可好?”
这是准备将自己坦白了?顾渊开心地笑了起来,满目柔意地看着姜池鱼,便倾身吻了上去。
微微闭上眼,努力将身子放松,姜池鱼回应似的勾住了顾渊脖子。
后面一连三日皇帝都未上朝。
宁国候率着一批朝臣跪在乾清宫外磕头。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三思啊!”
平日里那些人最见不惯宁国候,如今竟难得统一政见,连声附和。
“皇上,公主总会找到的,您可不能倒下了!”
“皇上,就算找不到公主,往后还会再有的!”
“皇上,当务之急,应先稳住超纲啊!”
顾渊站在门口,抿唇不语,曲清河虽未开口,但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曲清玄抓着机会就开始作妖:“父皇,夕岚是儿臣的胞妹,儿臣定会尽全力寻找,若找不到,儿臣甘愿领罚!”
半晌,福润公公一脸愁容走了出来:“二皇子,皇上有请。”
“皇儿在外说的话可算数?”
皇帝躺在床榻上,看上去一下苍老了十多岁。
曲清玄见状压了压心思道:“自是千真万确,这几日夕岚不见,儿臣也寝食难安。”
难得带着笑意看了曲清玄一眼:“你倒是个重情的,玄武符扣下吧,拿青龙符去。”
青龙符,可领四千精兵!
“儿臣遵旨。”
曲清玄面上无表情,心里却是激动的开花,走出去是脚步都轻上了几分。
“皇上,如此随意真的好吗?”
帝王愠色看了福润一眼:“这么多年来,皇子什么德行你都清楚,朕,只有夕岚了。”
“老奴多嘴。”福润心头一吓,连忙颔首。
“去国师府的御医怎么说?”
“老国师病入膏肓,再无回转的可能。”
皇上叹了口气:“哎,要入冬了,不知风朗能不能撑过去。皇后这两日可有来过?”
“未曾,不过派人送了鸡汤,您最不爱喝这些,老奴就给你放着了。”
帝王脸色一喜,急声道:“皇后的东西朕何时不爱了?叫人热了给朕拿过来。”
福润喏喏嘴,低头应下了。
“恭喜二哥,喜获青龙符。”曲清河倚在门上,慵懒地说道。
“分内之事而已。”曲清玄;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润如玉。
顾渊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二皇子,本君近日来夜观天象,发现您命数动的厉害,可要好好保重。”
曲清玄皱起了眉毛,这个人今天吃错药了?往日就算再不想待见自己,好歹还守着君臣之纲,如今倒是指着鼻子说人不是了。
“本王得罪国师了?”
“没有。这是本君本分,二皇子不必感谢。”
感谢?感谢你妈了个巴子。
曲清玄轻笑两声,转身潇洒地朝百华宫走去。
顾渊望着那片青色的衣角,眉头皱了起来。
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但总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他是知天命的人,心与天下苍生是连在一起的,上一次这种不安,是在平凉之战前夕。
姜池鱼看着曲夕岚,一脸无奈:“公主不想家?”
“想家?想个屁!”曲夕岚吃着烧鸡,毫无形象可言。
“那不如帮在下做件事?”
有国师的人看着,自己的人也在暗处保护着,应当无碍。
曲夕岚眨巴眨巴眼睛:“好啊,不过你要答应本公主三件事!”
“好。”姜池鱼挑眉毛,看她吃的鼻尖都是油,忍不住拿起手帕擦掉:“都成年的人了,别吃的到处都是。”
曲夕岚心里跳得厉害,不自在的垂下眼乱转几圈:“关你什么事?本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行行,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本公主要你娘留下来的那对耳环!”
“就这个?”
姜池鱼讶异,手伸进怀里摸了摸,一对羊脂玉柳叶耳坠便躺在了洁白的手掌心。
“就这个!”曲夕岚嘟嘟嘴巴,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泛着流光的物件。
“好。给你便是!”姜池鱼手一动,就把耳坠戴在了曲夕岚耳垂上。
感觉到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曲夕岚缩缩脖子,有点受不了这酥痒之感。
“第二件事呢?”
“本公主这辈子都不想回宫,所以你,不能把我丢回宫里!”
“这个......”
姜池鱼眉头轻蹙,摸了摸鼻子,一下心里一下也摇摆不定起来。
她不能把人丢回宫里,那别人总行吧?
“好。在下答应公主!”
“这么轻易?你不会出尔反尔吧?要是本公主发现你骗了我,那本公主就把你脑袋割了当球踢!!”
曲夕岚神气盎然地看着姜池鱼,可爱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叫人无奈得紧。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
“第三件事呢?”
曲夕岚洗了洗手,擦干之后把手捏成拳头处在下巴上思量了起来。
半晌后,有点害羞地摸了摸耳坠道:“嗯...本公主还没想好,你等本公主想好再说。”
“行。”姜池鱼松了口气:“那公主,从明天开始,每天要在街上逛上一刻钟。”
“没了?这么简单的事?”曲夕岚挑眉,眼睛里透出浓浓的疑惑之色。
姜池鱼不语,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翌日曲夕岚便出去了,刚走了没一会儿就被一大堆人围住。
看着这么多人,曲夕岚心里直打架子鼓。
好你个唐十初!本公主怎么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公主殿下,今日你的命可能得留下了!”
“知道本公主是谁还敢来?小心我二哥知道了宰死你们!”
曲夕岚缩缩脖子,梗着脖子吼道。
几个拿刀的人闻言轻笑,互相对视了一眼。
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
曲夕岚吓得不轻,尖叫一声便跑,结果没过一会儿那些人便被千岁几下撂倒在地了。
“滚!”
“好好好,快走快走。”
便丢下了刀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公主无事吧?”
千岁上前扶住曲夕岚,这可是东家心里头的小妹妹。
曲夕岚连什么都没看见,那些人便跑了,忍不住心里一傻,半晌反应不过来,接着心头又是一暖,唐十初还是挺在乎她的嘛。
“你就把他们打跑了?一个人?”
“对啊。”
千岁挑眉轻笑,她只是走个过场,可那些人都是百忧阁的人呐,怎么敢跟她对着拍板子。
“姑娘好生厉害啊!”曲夕岚只拍手掌,眼眸灼热,看得千岁颇为不好意思。
“在下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