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东南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堪堪接下了一掌。
“再来。”顾渊复又起掌,青丝随着风狂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从午时回来就一直打架到傍晚,弄得整个隐卫队都哭爹喊娘。
又过了一刻钟,东南被一拳捶到地上,吐了口血。
“抱歉。”
顾渊上前扶起人,极浅地声音飘出一句来,要不是看见人嘴巴再动,东南都要以为是不是鬼在说话。
趁人不注意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把人揍了出去,东南又飞上去补了一脚。
“师兄舒服了吗?”
顾渊吐了两口血,仰面躺在雪里,悲怆地笑了起来,指了指胸口道。
“东南你没打对,往这儿打两拳。”
“好。”
东南上前毫不客气地锤了两拳。
顾渊血顺着嘴角流下,与雪白一片混杂在一起,好不凄凉,桃花眼里散着迷茫之情,傻愣愣地望着天空。
“东南,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有。”
东南最是乖巧懂事,一张嘴一向说不出几句话,却也爱一个人爱了足足好多年。
“那她离开你了,是什么心情?”
“万念俱灰。”
东南想了想,有很多复杂的感受,但只能总结出这四个字来。
顾渊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屋吧。”
东南一把将人拉起来,扛着走进了三冬院。
陆行安还在钻研医术,听见顾渊受了伤,好奇地过去看。
“哦,情伤啊,没救了。”
收拾好行医箱,陆行安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风朗守在床前,面如枯槁,皮包骨头,因着风湿入体,双腿痛的只有坐在轮椅上。
勉强伸出手拍了拍顾渊的腿:“你小子行不行啊?只是个女人而已。”
顾渊转过身,有点难为情道:“是东南出手太重了。本君没把那个女人放心上。”
东南挑挑眉毛,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风朗到底是过来人,无奈地瞥了一眼过去,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但是纵观自己,早已失去了五感,看什么都是虚无,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耳朵得费劲才能听清楚话,昨日蜡烛燃了火都闻不到焦味儿。
待六识尽散时,自己便要归西了。
可不就是当年不听师父劝阻,应要强行负了那情劫?
你想要知天命,那就得把自己的命交给上天。
长痛不如短痛啊徒儿。
“那你自己静静吧。”
风朗招招手,房里就剩顾渊一个人。
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平日再怎么清心寡欲,如今受了伤还是这个样子。
情这一字,向来就是亘古不变的难题。
顾渊躺在床上。
再过十日她就要毒发了,该怎么办?
到底是有多不爱,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算了,死就死吧,左右,也不再是自己的人了。
翌日。
皇城又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顾国师与苕荣郡主一拍两散了。
有人说是苕荣郡主被捉奸在床,有人说是顾国师始乱终弃,更有甚者传出了苕荣郡主无法生育。
总之什么妖魔鬼怪的理由都有。
当事人却是戴着斗笠听书,听着台上的人儿讲自己的故事。
扶烟看了看身边儿的人:“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姜池鱼吊儿郎当地嗑着瓜子,心里却觉得没意思得紧。
“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前朝,阙歌国,姜将军。
当时阙歌国国君过于松权信任丞相,导致国内战火纷飞,姜将军带领全家男儿拼死御叛贼,最后却被曲天麟螳螂在后一举拿下。
原本是应该将前朝之人杀尽,姜家军更是曲天麟亲眼看着被手刃的,以免再有人想着光复前朝。
但是有传言姜将军是不死之身,一直潜伏在暗处。
七年前平凉之战,曲天麟多疑,老国师更是指出星未陨,人还活着,硬是信了传言,害怕姜将军也来一招螳螂在后,压着大半兵在皇城。
结果战事哪里拖得起?
最后皇子亲征,上官岩杀出重围,才叫西凉退了兵,签订了两国协约。
曲蓝国就在那年,由于宠爱曲夕岚,迫不得已封了半见为公主去西凉为和亲公主。
左右国师和半见,都从小跟着皇子一起在太学堂听柳太傅的教导。
姜池鱼眯了眯眼,她出生就在姜家村里长大的。
姜家军确实死了,可是姜家所有直系旁支可都活着吧?
毕竟心脏是在右边的人。
曲蓝国有一个刑法,叫忠心,是处理背叛之人专有的,在心口处插入三把刀即可。
既然爹爹能出鞘为剑,想必是跟前朝的事脱不了干系,只是前朝的人死得彻底,又是禁忌,一个不慎就是赴汤蹈火。
姜池鱼摇摇头,阙歌国民不聊生,如今曲天麟将百姓安置的很好,明显是一位名主啊!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自知和平二字的可贵,就算不是为了找回爹爹他们,避免卷入纷争丧命,为了这天下百姓,也应该阻止这一切。
如此一想,顾渊和她撇清关系也好。
“查查前朝余孽吧。”
扶烟点点头:“小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
“嗯?”
“为何不和国师说清楚呢?”
姜池鱼轻笑:“你啊,姜家村是什么样的人?不怕脱离虎口,又进了狼窝?如今七子夺嫡,万一到时候国师大人也瞧上这把剑了呢?”
扶烟摸了摸脑袋,小姐就是小姐,走一步看三步。
“走吧。再听下去,我都怕把这个说书的打死。”
姜池鱼在听到“是因为苕荣郡主一刀捅死了顾国师心爱的姑娘”时,再也忍不住了。
这些人真是越传越离谱,姜池鱼突然想到自己前世还跟风骂了倪妮美女好多天,结果人家虐猫的事也没有石锤。
忏悔啊!
扶烟扑哧一笑:“好的小姐。今日我就不打赏了。”
“打赏?我没给他打折就不错了!”
姜池鱼耸耸肩大步走了出去,外面还在下雪。
扶烟紧追着出来,将汤婆子塞进她手里。
蓦地一暖,心里那股闷劲儿散了几分,姜池鱼暗笑自己两声。
不就失个恋而已,干嘛这样不放过自己。
“本公主绝对不放过唐十初那个家伙!”
曲夕岚在长乐宫禁足了好些天,第无数次破口大骂。
母后更是从那日起,便派了好些人守着她,连上茅厕都有人前后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