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蔓是正午醒来的,太阳光直射眼皮,亮堂堂的,有点热意。
她伸手挡在眼前,转了个身,继续睡。
半个小时过去,睡饱了,才起来。
睁眼一看,木床木屋还有身上这条大红色的棉被,床头柜还有个相框,照片里的人,她不认识。
她光脚下床,走到床边,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从上往下看,这个地方很陌生,打心底又觉得熟悉。
天空一片晴朗,绵软的云在空中飘荡,白天也有鸟儿在鸣叫,一声一声的,清脆悦耳。
低头眯眼朝下看,街道上的人,悠闲惬意地走着,不紧不慢,享受着时间拂过。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城南!
她回城南了?为什么?
她昨晚还躺在帐篷里睡觉,怎么一起床就回到了城南?
林蔓蔓不惑不解,眉心重重凝起。
“我回来了。”久违的机械声在耳畔响起,林蔓蔓回头,瞅见穿着人模人样的二狗子,眼睛还冒着光。
“你可算是回来了。”林蔓蔓无力跌坐在地。
这种久违的松弛放纵,自二狗子离开后,便再也没出现过,待在城北,她每天要担心的,不仅仅是如何应付陈子然,还得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没有二狗子护驾,心底多少有点慌乱。
“收集的样本素材如何?”她问二狗子。
二狗子面无表情:“挺好。”
“你不是说,这次任务不回来吗?怎么来了呢?”她追问,神色有些许紧张。
只要二狗子出面,那事态肯定很严重了。
果不其然,二狗子说:“你的剧情走偏了,你不该拒绝陈子然。”
林蔓蔓往后一仰,抬头看二狗子,板着脸说:“你的意思,是同意他当我爸咯?”
“没错,你和陈子然绑定的就是父女关系,亲情延续,他当你爸爸有什么不行?”二狗子的语气,难得严厉了些:“你拒绝他,意味着你们的情感关系就此终止。”
林蔓蔓扑闪眼睛,瞪得圆大:“我记得你是来收集情感的吧!我和陈子然的情感绑定关系已然达成,那我答不答应做他女儿,是我的事,你的事,不该是收集你需要的亲情素材和标本嘛!”
二狗子:“已经搜集完毕!”
林蔓蔓:“那就对了,我又没影响你。”
二狗子拉上落地窗,将屏幕投影到落地窗上,一边展示一边说:“准备准备,是时候落下帷幕。”
“什么意思?要离开了?”林蔓蔓猛地站起来,瞳孔猛地放大:“所以你才把我从护卫队拽出来?”
二狗子不吱声,而是调出了昨晚的画面给林蔓蔓看:“在这个世界,林蔓蔓已经死了,被芙丽方纹杀死了。”
林蔓蔓蹬着脚说:“可我没死,我在这里,我就在你面前。”
二狗子收起投影,附和着:“我知道,是我救的你,用了拟合机制。”
林蔓蔓挑挑眼角,声音不知不觉就放低了:“拟合机制也需要本体,需要人做本体,才能变化。”
二狗子应了嘴:“是,不错!”
林蔓蔓心里的猜忌得到了证实,心脏像是挨了重击,沉闷地疼,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你就牺牲了别人?谁?是谁?”
二狗子没多想,直接说:“十五支队副队长。”
“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做错!”林蔓蔓不明白,副队长只是个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因为她而死。
“这是他的祈求,用不着担心,作为交换,他已经去往其他平行世界生活。”二狗子面色冷淡,说话的气韵平和缓慢,不带丁点情绪。
林蔓蔓惊恐地望着二狗子,扯起苦涩的嘴角,控诉道:“你杀了个人,不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杀了个人,活生生的人。”
二狗子语气寡淡地纠正她:“不是我,是你,自从你伤了他,他在这个世界就死了,就算活着,也活不到原本的模样。”
“让他替你死,等同于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其他平行世界里的他,已经取代了温庭。”二狗子口气冷淡地指责林蔓蔓:“你的选择会影响到当前世界的人。”
林蔓蔓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十五支队副队长的画面,初时见她的轻蔑,决斗时的热血沸腾,以及临死前的惨状。
林蔓蔓:“你说过,会处理的!”
二狗子:“所以送他去其他平行世界。”
两人的争辩僵持在这个节点,蹲在地上沉默不语,二狗子侯在一旁,默默等她平静下来。
日光悬挂在头顶,短时还算温热,长时灼得人头顶发热,冒汗。
林蔓蔓的脸被热得发红,眼神意识稍有涣散,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没抽出身来。
“林蔓蔓!”二狗子在边上喊她。
第五遍,林蔓蔓才扶着地面站起来,走进里屋,背靠落地窗,坐在地上,屋里还算清凉,激醒了她的意识。
“现在就走吗?”林蔓蔓问。
二狗子答:“还需要你在打一场战,陈子然的标本还不算是最完美的。”
二狗子获取到的亲情标本还差了点火候,虽然精度是百分之百,却少了点纯度。
林蔓蔓有气无力地答着:“随你,到时叫我,我现在想休息。”
林蔓蔓拖着身心皆疲的躯体,爬到床上,翻身扯过被褥盖住自己,蒙住头,闭上眼睛,不言语。
没吃午饭,昏睡了过去,直至下午六点,肚子咕咕叫起来,饿醒了。
她不为所动,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十五支队副队长的面孔无时无刻不在,如同幻灯片,一张张划过。
深夜,林蔓蔓被梦中场景吓醒了。
在梦中,她亲眼看到芙丽方纹两人拾起石头在十五支队副队长脸上划拉,血就流到她脚边,黏稠地围在她脚边。
她往后退,血便追了上来,她左右挪动,血便跟着她,她躲不掉,根本就躲不掉。
林蔓蔓靠着床头,大口呼吸,二狗子站在床尾,瞳孔闪发出白色的光来:“你现在的情况不利于明日的行动。”
林蔓蔓苍白着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被汗水浸湿:“你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