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集团顶楼的鉴定室飘着油墨与化学药剂的气味,季温暖盯着显微镜下的协议复印件,继母的签名边缘泛着不自然的毛边——那是扫描打印后二次描摹的痕迹。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银杏吊坠,金属链条与霍沉砚的腕表在冷光下交相辉映,像两道跨越十年的桥梁。
“墨迹氧化程度显示,这份协议是2020年伪造的。”沈知遥的金丝眼镜反着鉴定仪的光,他指着光谱分析图,“而季阿姨的手印,取自2015年住院时的护理记录,被人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复制了。”
霍沉砚的指节抵着眉心,盯着墙上的证据链:左侧是许念初的出入境记录,2020年冬她曾秘密飞往纽约;右侧是霍氏医疗基金的转账流水,2015年的原始凭证上,收款人签名栏空白,与伪造协议上的字迹完全不同。季温暖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蓝色错题本,最新的解题思路旁,画着个被划掉的“假”字。
“所以,当年的协议根本不存在。”季温暖的声音发颤,“母亲从未自愿离开,是继母和许念初,用她的手印和霍氏的公章,伪造了这场‘恩情绑架’。”
鉴定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许念初的酒红色卷发扫过门框,祖母绿耳钉在鉴定仪的冷光下像块碎冰:“霍沉砚,你以为做场鉴定就能洗清季温暖的‘背叛’?”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段监控录像,“2015年5月19日,季温暖在霍家别墅与我姑姑争执,手里拿着的——”她忽然冷笑,“正是那份‘离开协议’的原稿。”
季温暖的脊背绷紧,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年前的暴雨夜,她确实去过霍家别墅,却不是为了签署协议,而是为了归还霍沉砚的错题本。录像里,她的雨衣上沾着银杏叶,那是从学校操场的树苗上飘落的,而树苗根部,正埋着霍明修的遗物盒。
“念初姐忘了说,”霍沉砚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鉴定仪的金属台面,“那段录像的时间戳被篡改过,真正的日期是2015年5月20日,也就是季温暖离开北京的当天。”他调出原始监控数据,“而她去别墅的原因——”他指向季温暖颈间的吊坠,“是为了归还我父亲的徽章,却被我继母扣留了整整一夜。”
许念初的瞳孔骤然收缩,季温暖看见她无名指根的勒痕更深了,那是昨夜在霍氏地下车库,她试图抢走遗物盒时留下的。鉴定仪的打印机突然吐出张纸,显示协议上的公章油墨,与2015年霍氏医疗基金的备案样本完全不同。
“够了!”许念初突然尖叫,冲向证据墙,指甲划过霍明修的烈士证明,“阿砚,你明明知道季温暖的母亲收了沈家的钱,为什么还要护着她?”她指向沈知遥,“沈氏当年给季阿姨的手术费,比霍氏医疗基金多三倍,你以为季温暖真的是为了报恩离开?她是——”
“是为了保护我。”霍沉砚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片银杏叶,“保护我不被继母的阴谋伤害,保护我不被‘杀人犯之子’的谣言毁掉人生,就像她十七岁时,用后背替我挡住酒瓶。”他转身望向季温暖,眼中翻涌的痛与释然几乎要将她淹没,“温暖,你知道吗?父亲的遗物盒里,除了徽章和吊坠,还有封信,是写给你的。”
季温暖的眼泪终于落下,霍沉砚从西装内袋取出羊皮纸信封,封面上画着小小的银杏树苗,正是她七岁时抱在怀里的那棵。信的开头写着:“给捡到这封信的小温暖:如果你看见它,说明叔叔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但叔叔种下的银杏树苗,会代替我守护你长大。”
鉴定室的空调发出嗡鸣,季温暖摸着羊皮纸上的火漆印,那是片银杏叶形状的纹路,与霍沉砚腕表背面的刻字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第二卷第一章在医院看见的消防徽章,想起霍明修救人的录像里,那个抱着树苗的小女孩,原来命运早在十七年前,就将她与霍沉砚的人生,用银杏叶的脉络紧紧相连。
“许念初,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沈知遥忽然开口,递出份通话记录,“2020年冬,你在纽约联系的文档伪造公司,已经被警方调查,他们提供了与你往来的邮件——”他指向许念初手机,“包括你指示他们模仿季阿姨手印的扫描件。”
许念初的手机“啪嗒”落地,季温暖看见屏幕上是张老照片:十七岁的霍沉砚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半条银链,而树洞里,隐约可见“砚守暖”的刻字。那是第一卷终章提到的时光胶囊所在地,也是霍明修当年埋下遗物盒的地方。
“阿砚,”季温暖忽然握住他的手,手链与腕表的“W”标志在鉴定仪下重叠,“我们去学校吧,去看看那棵银杏树苗,还有树洞里的时光胶囊。”
深秋的阳光穿过操场的银杏叶,季温暖蹲在树苗旁,指尖抚过树干上的刻字:“阿砚与温暖,永远不分开”。十年过去,树苗已长成碗口粗的小树,树洞边缘的“砚守暖”三个字被重新描过,墨迹新鲜得像是昨夜刚刻。
霍沉砚蹲下身,用钥匙打开树洞深处的铁盒,季温暖看见里面躺着她七年前遗失的情侣手链、霍明修的消防员证,还有封她从未见过的信,落款是母亲的名字:“暖暖,如果你和阿砚走到这里,说明妈妈的愿望实现了——你们终于学会了,用勇气解开十年的误会。”
风掀起季温暖的风衣,露出里面的素色衬衫,第三颗纽扣依然扣错。霍沉砚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锁骨下方的烫疤:“温暖,知道我为什么总扣错这颗纽扣吗?因为这里——”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离你留下的烫疤最近,离我的心脏,也最近。”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季温暖看见几个女生围在银杏树下,指着树干上的刻字窃窃私语。她忽然想起原著中温暖与占南弦在校园重逢的场景,此刻却觉得,比起刻意的重逢,命运早已在他们生命里种下无数棵银杏树,让每一次误会与和解,都有迹可循。
“阿砚,”她举起霍明修的信,对着阳光看见银杏叶形状的火漆印,“父亲的信里说,银杏树苗会挡住所有风雨,可我们却在风雨里绕了十年。”
霍沉砚点头,指尖划过她腕间的手链:“但每一片被风雨打落的银杏叶,最终都会成为泥土,让树根更坚实。就像我们的十年,误会是风雨,信任是泥土,而爱——”他指向树洞深处的时光胶囊,“是永远埋在心底的种子。”
夕阳给银杏树镀上金边,季温暖摸着吊坠上的“砚守暖”刻字,忽然明白,许念初的阴谋、继母的伪造、沈氏的交易,终将在真相面前不堪一击。此刻最重要的,是霍沉砚掌心的温度,是树洞里的十年信物,是他们终于敢于直面的、藏在时光茧房里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