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你听，多新鲜啊，这年头还有高中si业的人呢？”
“……”我忍不住提醒他，“那个字念yi，初中时就学过。”
“你再埋汰老子，老子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彭二早已没了方才的狼狈劲，悠哉哉给自己添茶，“不像某人。”
孟懿婷正在卖惨，顾不上和彭二拌嘴，她拉住许盾的衣角：“盾盾你是知道我的，我最不行的就是学习，你难道让我一把年纪了再去高考不成？”
“端盘子，卖衣服，发传单，不是所有工作都需要学历，你干什么养活不了自己，非要当寄生虫？”
“你让我端盘子卖衣服发传单？”孟懿婷从沙发上跳起来，“姨丈赚的钱，你就是努出肠子花，下辈子都花不完，忍心让你姐干下等人的工作？”
“首先一点，你只是我表姐，不是我亲姐。我爸辛苦赚来的钱，没道理给你花。”
“第二，人不分高低，工作不分贵贱，别人干得了苦力活，你怎么就干不了？你从小就爱出风头，大姐大当得有模有样，怎么打架不用使劲的吗？”
“第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学习不行，因为你脑子不好？还是因为家里没钱，买不起习题册？恐怕都不是吧？”
“第四……”
彭二悄悄冲我摇头：“这个家伙厉害了，就凭你这两下子，绝壁是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过，睡也睡不过，以后过日子，非让压得死死的。”
“……”
我气糊涂了，张口就说：“你凭什么说我睡不过？”
“那还用猜？明眼人一看就——”
许盾阴恻恻瞪了过来。
彭二咳了咳：“听说，普洱喝多了好像会失眠？要不我少喝点吧，咳咳……”
许盾罗列出孟懿婷的诸多不是，把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抖了出来，架吵到这种地步，换作是我，肯定甩门走人。
但孟懿婷却是个不依不饶的，硬的不成来软的，软的不成来躺的，她见许盾软硬不吃，干脆豁出去了，往地上一倒，开始满地打滚。
“我不管，你得帮我想办法！”
“怪不得她今天没穿小短裙，我刚还奇怪呢……原来是有备而来。”彭二往地上一指：“你看，她经验多丰富，专往干净的地方滚。”
孟懿婷飞了个眼刀过来，继续滚。
“要么复我爸的职，要么给我找份工作，要么按月给我零花钱，反正你不管我，我就不走了！”
说罢两条胳膊齐上阵，用力拽住许盾的裤腿。
许盾从公园到家，还没顾上换家居服，夏季西裤不耐拽，哗啦一声，裤脚被她撕了个口子。
“啧，劲儿真大……”彭二不由自主摸了一把裤脚。
“你放手！”许盾只好去掰孟懿婷的手指。
“我不放！”孟懿婷眼见掰不过，索性上嘴，一口咬住许盾的裤子。
“……”这家人真是让我开了眼。
彭二看不下去了，起身制止她。
“疯婆子你怎么回事儿啊？老子长这么大，打跑过医闹骂跑过流氓，真没见过你这么赖皮的女人。再拽下去，你表弟的裤衩子都要露出来了。”
“谁让你看了？”孟懿婷含含糊糊骂道，“闭上你的狗眼！”
“你以为我想看？就你这样的，一言不合拽男人裤子，还想找工作？笑死个人了。”彭二冲她抬了抬下巴，眼珠滴溜溜转：“喂，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孟懿婷：“……”
以我对彭二多年的了解，这货只要转动眼珠，左顾右盼，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许盾终于得以解脱。孟懿婷松口的刹那，他立刻起身，满脸嫌弃地走向卧室，将我们三个留在原地。
孟懿婷的一对美目，在我和彭二身上来回巡视。
彭二又问一遍：“问你话呢，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他饶有兴致的语气引起我的警惕，这货到底要干嘛？
孟懿婷终于回答，语气依然凶巴巴的：“关你屁事！”
“健身房的前台小妹，可以吗？”
孟懿婷明显傻了一瞬，彭二开始啰嗦：“工作地点离许盾的设计室很近，交通便利，每月5000，有三险一金，上下午倒班，每班八小时，每周轮休一天。”
“……你要帮我介绍工作？”孟懿婷终于反应过来，“你有那么好心？”
“我的健身房缺人缺得厉害，尤其是你这样的。”
孟懿婷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他：“……我这样的？”
我也好奇：“她这样的？”
“习习你觉不觉得，她挺合适的。”彭二脸冲着她，眼睛却在看着我，“你不会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事情过去了七八年，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虽说老子顶看不上你的小太妹作风——”彭二眼见孟懿婷又要发飙，手臂挡住她挥来的爪子，“你让我把话说完——虽说我顶看不上你的小太妹作风，但你这样的，也并非一无是处，在某些方面甚至算是人才。”
“某些方面？”孟懿婷不敢置信：“什么方面？”
“撒泼方面啊！”
“……”
孟懿婷暴起，丢了个水杯过来，彭二险险避过。
“我日你大爷，老娘跟你拼了……”
“死娘们让我把话说完！”彭二一边躲一边喊，语速飞快：“前阵我得罪了一帮医闹，对方找到健身房来了，不信你问她，还有你表弟。”
孟懿婷原地不动，抄起第二个水杯，高举过头顶：“继续！”
“那群人就是社会渣滓，大事不敢犯，专拿小事恶心你。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卷土重来嘛，万一碰上我不在，一帮流氓冲进来，又打又砸，肯定把客户吓着。”
“让老娘帮你扛雷是吧，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水杯砸落在地，发出哗啦一声巨响——我抽了抽嘴角，琢磨着给齐经理和邻居们道个歉，这大半夜的，太缺德了。
“你放心，真遇危险我肯定不让你出面，健身房有的是大老爷们。”彭二已经躲到鱼缸后头去了，隔着老远对孟懿婷喊话：“其实我最近一直很犯愁啊，之前的前台妹子性格太软，别说闹事的，来个不讲理的客户，她都处理不了。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物尽其用……”
许盾换好家居服，貌似还洗了个澡，浑身散发着香皂的味道，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