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过呀,当然表白过。”
“怎么表白的?”
“用眼睛。”
沛沛给我抛来个“你猜你猜你猜猜”的媚眼,“怎么样,我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
“……”
我哭笑不得:“郑重其事用嘴说的那种表白呢?”
“……没好意思。”
“……”
沛沛噘着嘴不说话了。
“论直男癌的患病程度,大波哥当仁不让,必须是天下第一啊。这种事你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按照你的意愿回报你。”
我简直无语了,所谓旁观者清。
“你怎么想他的,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都应该告诉他。哪怕是被拒绝,好歹有个结果嘛。”
我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与君共勉。”
许盾在私教的悉心指导之下,练得相当起劲。不知不觉中,我养成了下班前往健身房等他,顺带做一节瑜伽课的习惯。
每天早上,米西会变着花样为我们做早餐。到了下午,他忙不过来时,许盾会帮他订餐,晚上还会给他留门。
彭二请了钟点工,定时打扫房间,将换洗衣物送去干洗店。
我们四个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安顿下来,成为同一个屋檐下的舍友。
周末晚上,我收拾好东西,刚下电梯便看到等在门口的许盾。
“你怎么来了?”
“用米西的话说:肌肉需要放松休息。用我的话说:我想约会。”他大步走上前来,“今天你做主,想去哪里玩?”
“要不……逛公园?”
我指的是挨着鹿园的那家,“搬来这么久,我一次都没去过。”
“真土啊……”许盾笑着亲我,“行。”
许盾将车一路开去公园门口,很远能听到广场上传来的音乐。
双眼所见之处人潮涌动,跳广场舞的,卖东西的,遛狗的,玩轮滑的,带着孩子乘凉的,A市以独有的方式展示出它的惬意和繁华。
进公园的小径被布置成夜市,小吃种类多得一眼望不到头,东西南北,口味应有尽有,令人垂涎欲滴。
我们两个手牵着手,每隔几步路过一间简易棚子,有甜品、冷饮、炒货和水果,小贩们用不同造型的容器,将吃食摆在明显的位置,粉儿状的,串儿状的,纸袋包的,碟碗盛的,叫卖不断,十里飘香。
我们计划先买两份酸辣粉,垫垫肚子,趁我排队的工夫,许盾从一位老奶奶手里买了两条防蚊手镯,强行给我套在手腕上。
我不满:“婴儿才戴这个。”
“我舍不得看你肿。”许盾亲了亲我的手背,“除非是我亲的。”
吃完酸辣粉,许盾饶有兴致地拉我去游湖。
事实上,所谓的湖,不过是骗外地人的幌子罢了,单论面积而言,它最多称得上小水塘子。站在许盾家的落地窗前,一眼能望到水塘子对岸。
这种质量的小水塘子,居然还要买票。
我十分不屑:“屁大点地方有什么好游嘛。”
许盾不以为意:“是你的品味太差,你信不信,哪怕是我爸找后老伴儿,头回见面都不会选在公园。”
我一口老血差点糊他脸上。
不情不愿地,我跟着他上了“游湖”的船。
船上已经坐了十几个人,一对少男少女引起我的注意。
“你看,是一中的耶。”
我拽了拽许盾的手臂,惊喜道:“这么多年了,校服还是白色的,样式都没变。”
卖花的妹妹走到他们面前:“小哥哥,给小姐姐买一朵吧。”
少女立刻展颜,欢欢喜喜挑了一朵,别在胸前。
少男掏出手机付款,眼中全是光。
我小声说:“真好啊。”
许盾沉默片刻,右手轻触我的耳垂,捏了捏:“羡慕了?”
“有点。”
“羡慕人家送花?”
“不是。”羡慕他们的年华。
韶华白首,弹指年华,只有走过才知珍贵。
少男不知说了句什么,少女发出清脆的笑声,粉拳砸在少男的背上,二人在船舱追打起来。
心中泛起一阵酸,我将视线转移到月色下的湖面上。
乌漆嘛黑,确实没什么看头。
笑声越来越近,许盾看我一眼,突然朝他们走过去。
我好奇扭头,看到许盾低声问了句话。少男满脸讶异,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了几扫,迅速脱下校服上衣,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少女动作更快,小跑到我面前,将校服塞进我的怀里。
“喏,昨天才洗过,很干净哦。”
我低头看着校服,懵了。
“把校服穿上,咱俩合个影,装个嫩。”许盾冲我温和一笑,随后掏出手机,“麻烦你们了,多照几张。”
我看着他,脑中闪过瞬间的怔忪——曾经那么努力,挖空心思想要去触及的灵魂,原来离我那么近。
我不说,他知道。
“姐姐笑一下,把牙齿露出来,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少女举着手机,不停指挥我俩。
“哥哥你要搂紧姐姐啊,松松垮垮像什么样子……对对,再紧一点,下巴搁她肩上,亲一下脸,别不好意思嘛,再亲一下!”
少女兴奋到极点,一连拍了十几张,拍的过程中偶尔还要跳起来。
“哎呦你们两个都好漂亮,简直配一脸,穿校服一点都不违和哩!话说咱们真是校友吗?你们是哪一届的呀?”
少男也不停地问:“你们是早恋了吧?一直好到现在吗?老师没有发现吗?家长没有反对吗?”
许盾不答,回以微笑。
下船之后,许盾在入口处的商店买下一只超大的玩偶,由我亲手送给少女,并依依道别:“好好学习,祝你们幸福!”
她哇哇直叫:“是伊丽莎白㖏,我最喜欢它了!”
少男去啃她的脸:“你骗人,明明最喜欢我!”
肉麻得没眼看。
避过人多的地方,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开始翻看照片。
“真像穿越啊……你别说,这套校服还挺上镜。”我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小姑娘照相技术不错,你觉得呢?”
许盾沉默地搂紧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问:“翩翩你说,如果咱们高二就在一起,能一直好到今天吗?”
“能吧。”
我想起少女不谙世事的明媚笑容:“事在人为。”
“真是可惜,浪费了那么多年。”他扳过我的脸,幽幽盯着我,一双眼睛漆黑黯沉,如同夜色下的湖面。
我以为他要吻我,很配合地一动不动。
没想到——
下唇被不轻不重咬住。
咬过之后,他还吮了一口。
我委屈死了,推他:“疼,会起溃疡的。”
“第一次。”
我光顾着感受伤口,含糊问:“什么?”
“有点生你的气。”许盾放柔了动作,清冽的气息洒在我的唇角,“但更生自己的气。”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