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二将事先准备好的蛋糕端过来,摆好蜡烛。
屋里的灯被尽数关掉,窗外是初到的秋,二十五根彩色蜡烛燃起点点星光,忽明忽暗,火锅冒出汩汩热气,冉起阵阵香味,一群人挤在小小的餐桌旁,说笑不止。
我的周围有亲人,也有朋友。有老朋友,也有新朋友。有人类朋友,还有两只来自喵星的小家伙。
所有的不安被暂时压下,此刻唯有心头的暖意,以及耳边的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
我和米西闭上双眼,开始许愿。
“祝你生日快乐……”
归来今夕岁云徂,且共平安酒一壶。浩劫定中逃得过,旧愁空外看来无。许盾,我不求天长地久,惟愿你平安健康。
一曲结束,四人一齐吹灭蜡烛,彭二将蛋糕分成小块,未入口便被抹到我和米西脸上,我俩反抗不止,孟懿婷亦加入彭二战队,双方战力持平,打闹了好一阵子。
好不容易擦干净脸,彭二嚷嚷着开吃。
火锅底料是米西独创的,口味堪称一绝,就连深谙此道的米大师,也曾表示自愧不如。
孟懿婷吃到满脸冒汗,赞不绝口:“我今天才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没想过开个餐厅?”
“我?”
米西连连摇头:“我才不想。”
“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手艺,浪费多可惜。”
“这还不好理解,他倔,就是不想子承父业。”彭二不停地帮孟懿婷夹菜,“难得你今天有胃口,多吃点。”
孟懿婷摇摇头:“搞不懂。”
吃完火锅,彭二要打拖拉机。
“刚才牛逼吹上天,来让老子看看,你水平到底啥样。”他找出两幅扑克牌,晃了晃:“咱俩一家,双胞胎一家,输了的洗碗。”
“谁怕谁!”
孟懿婷撸起袖子,“我来发牌。”
一个小时过去了,彭二和孟懿婷……用米西的话说,毫无悬念地输掉了每一寸裤衩子。
“我日啊。”孟懿婷输急眼了,一把抢过我的牌,“怎么可能呢……”
彭二很不讲究地翻看底牌,“砸了六十分,小西爷你太缺德了,你这样的,老子什么时候能上台?””
孟懿婷咬牙切齿的:“你俩该不会出老千了吧?”
米西笑得东倒西歪:“你们俩果然是傻逼二人组,我们家习习,一百分的数学卷,从没考过99以下,她记牌跟玩儿似的。就你们这水准,纯属给她送人头。”
“卧槽卧槽,”彭二相当抱歉地看向孟懿婷,“把这茬给忘了……其实你水平不差,我是说真的……”
孟懿婷双手交叉,转动腕骨,一个俯冲跳了过去。
“你丫的害老娘洗碗!”
彭二抱头鼠窜:“老子洗碗还不成啊,你这娘们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哎哎哎轻点,好疼……”
许盾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场面。
电视里放着的热播剧,声音调到最大。餐桌上堆满吃剩下的食材、燃烬的蜡烛以及空了的啤酒罐。彭二和孟懿婷一个打一个追,靠垫和猫毛飞得到处都是,满屋弥漫着奇奇怪怪的气味。
米小西和扁小羽四肢伸展,成功登顶墙角的大白脑袋,昂首挺胸欢庆胜利。
我和米西试图将它们抱下来。
“盾盾?”
孟懿婷停下动作,收回掐在彭二腰间的爪子,“你可算来了。”
她看了眼挂钟,“还差半个小时,不算迟到。”
我有点懵:“你怎么来了?”
“抱歉,翩翩。”许盾朝我走来,递上一束玫瑰,“出来太晚,商店全都关门了,买不到别的,这花……”
他嫌弃地撇嘴,“又小,又蔫,你千万别介意。”
怀中的扁小羽打了个喷嚏,毛茸茸的小脑袋钻进我的臂弯,警惕地瞪他。
米西起身,揪住扁小羽的后颈,将它拎起来,连同米小西一起关进他的卧室。出来时招呼彭二:“咱们三个去散步。”
彭二抽了抽嘴角:“十一点半……”
孟懿婷踢他一脚:“难不成你想洗碗?”
尽管少了三个人,家里还是乱糟糟的。
我从杂乱无章的沙发中刨了块地方出来,“坐吧。”
卧室传来细弱的猫叫,喵呜喵呜,像循环播放的BGM。
许盾侧耳,露出柔和的笑意。
他穿得极其正式,衬衫、领带、袖扣、腕表、裤线,无一不妥帖,无一不精致。站近一点,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很淡,与屋子里的怪味格格不入。
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许盾瘦了很多,一双桃花眼中布满血丝,眼底肤色暗沉,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就连坐下去的动作,都透着疲惫。
尽管穿着考究,精神却差得厉害。
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给我抱一抱。”
他向我伸出右手,手指勾了下。
我刚靠过去,忽而被他用力一拽,脚下一歪,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小腿不由自主地抬高,整个身体朝他偏过去。
他的左手箍在我的腰上,力道很大,简直像要把我揉碎在怀里。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我想调整一番,刚动了一下,下巴被他的右手握住,上唇刺痛,舌头闯了进来。
随后是凶狠且绵长的一吻。
许久,他退出来,舌尖抵在我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咬过之后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三分力,再咬一口。
我“嘶”地一声:“你抽烟了?”
“吃出来了?”他将下巴抵住我的颈窝,咬住我的耳垂,反复摩擦:“我刚专门嚼了一颗口香糖,你属狗的?”
我被他咬得很痒,躲了躲,没躲开。
“你才属狗的,你怎么总喜欢咬人啊?”
“不知道,看到你就想咬,忍不住。”
我有点郁闷,抿着唇不说话。
“委屈了?”
我缓缓搂住他的脖子,没说话。
他的眼神很暗,再问一遍:“翩翩告诉我,委屈吗?”
“还好。”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对我说实话。”
许盾轻轻亲吻我的头发,“哭鼻子没?”
哪怕是刚开始在一起,他也从未如此温柔过。我被他问得眼底发酸,摇头:“没哭。”
“真没,不信你问他们。”
我靠在他胸前,“许盾,我相信你,所以……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