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仍在继续,朱沁在一天之内,连续拿回了铅球第二、一千五百米第六的名次,看着她跑完之后还能做几十次下蹲的轻松状态,黑脸蛋儿连呼后悔。
“应该给她多报几个项目的!这货藏得太深了!”
女子项目全部结束,男子项目只剩三千米长跑一个项目,在阴凉地躲了一天的谢婧泽终于出现,招呼全班同学去给参赛选手加油。
参赛选手有两名——许盾和杨桐。
全是物理竞赛小组的队员,难怪谢婧泽热忱如斯。
我和朱沁被夹在一众欢蹦乱跳的同学中,挤着挤着,就被挤到后排去了。等到许盾跑完七圈半,压过终点线,十几瓶矿泉水同时递了过去。
直接递到他手里的,是谢婧泽举了十分钟的百岁山。
我远视,看得一清二楚。
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农夫山泉,心里挺不是滋味。
朱沁搂了我的肩,“走啦,献殷勤这种B事,姐可做不来……咱俩去喝奶昔吧,听说他们刚出了葡萄味的。”
我最后一次回头,看到许盾正在仰头喝水,白色透明的瓶子被他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谢婧泽站在他身旁,笑得很甜。
心跳再次加速,我别不是得了病。
狂蹦乱跳的心脏直到傍晚也没能消停。
许盾不但会算命,而且会魔法。
他对我施了咒。
一整个晚上,我在屋子里转了几十圈……他的身影牢牢贴在我的视网膜上,睁眼闭眼都是。
挤不走,放不下,甩不掉。
或许是我周围的坏小子太多,偶尔蹦出一个五讲四美好少年,刷新了我的审美观?
这理由有够俗套。
或许是他记着我的生理期,让孤军奋斗大姨妈多年的我体会到了来自友军的关心?
呸呸呸,我又不是变态。
或许是他跑步的样子太风骚,晃瞎了我的狗眼?
不像啊……彭二作为耀华的体育之星,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市级甚至省级短跑比赛,拿奖拿到手软。而许盾,男子三千米的第三名,甚至比不上彭二的最差成绩。
我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前两条可以直接pass了,至于第三条嘛——
拿许盾和彭二相比,这对许盾不公平。
彭二除了长得好点跑得快点,活脱脱一个二世祖,仗着家里有钱,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米西是怎么形容他的——花花太岁为第一,浪子丧门再没双。搁在古代,他就一为祸四方的高俅,迟早要被朝廷消灭掉。
许盾可是翩翩佳公子,能文能武,能写能画,能跑能跳,能算命能施法,还能抽走我手中的冰水。
床头柜上摆着木质相框,相框里是我、彭二和米西的三人合影,连体婴似地抱在一起,对着镜头傻笑。
瞥一眼过去,我瞬间警觉——
我怎么满脑子都是许盾!
我完蛋了。
米大师的吼声从楼下传来,“小羽,去送个外卖!”
我开推门,“让米西去呗,我还没写作业呢。”
“米西已经被派出去了。”米大师走到楼梯口,手中拎着一只硕大的食品袋,“小赵两口子老家出了点事,请假了,今天外卖送不过来。你不是刚开完运动会,累坏了吧?去送份外卖缓解缓解。”
我不明白,送外卖为何能够缓解运动带来的酸痛,何况我的疲倦,并非来自于一百米抱球跑。
分明是用脑过度,想许盾想多了。
眼见米大师的老脸耷拉下来,我赶紧接过食品袋,“跑腿费我要双倍。”
“给你三倍。”米大师咳了咳,不太敢看我的样子,“你估计得骑一阵子,哈。”
米大师的描述太过含蓄且保留,就像他无数次教我做菜的过程一样——盐少许,油少许,花椒少许,料酒少许,入锅后翻炒若干次——“少许”和“若干”,都是十分主观的用词,完全不能准确表达厨艺之精髓。
教人做菜是一回事,命人送菜却是另一回事。
如果他确定地告诉我说,送餐距离长达七公里,骑车需要四十分钟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这一单。
为了十八元,光路上就要辛劳八十分钟,亏死。
订菜的这户人家位于郊区一座刚刚建成的小区,保安大叔盘查了我三分钟,登记了我的身份证号码,反复观察牢记我的长相之后,终于不情不愿地放行。此时此刻,距离我从家出门已经过去八十五分钟。
早知道要五倍,不,十倍跑腿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