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女士,打扰一下。”
满面微笑的空姐前来送餐,许盾帮我要了杯橙汁,以及一份套餐,“先垫一口,晚点带你去吃好的。”
我压低嗓门,又问了一遍:“收拾什么?”
“当然是搬去我那里,咱俩都……”
许盾瞪我,“还要楼上楼下隔着楼板泪眼相望?堪比牛郎织女了好吧。”
这次我听懂了。
许盾理所应当的样子,把我气得够呛:“牛郎织女隔着十万八千里,一年才能见一次。一层楼板才多长?你这个比喻是不是水分太大?再说咱俩什么时候泪眼相望了,我怎么不记得。”
许盾哦了哦,“我说错话了,是你泪眼望我。眼巴巴地从学校追来A市,又从A市追到H市。我被你俘虏了。”
“……”
吴岐和冯章台的耳朵还竖着,许盾用膝盖狠狠顶了下前排座椅靠背,“没完了?”
二人哈哈大笑,终于老实。
“说到泪眼相望啊……”许盾贴着我的耳朵,低声笑道,“你昨天晚上哭得真好听,我心都化了,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你给个机会,搬去我家,我好天天报答你?”
“……”到底是谁报答谁。
提到这个我就生气。
不知道谁教的,许盾养成了一个坏毛病——
他喜欢看我哭。
我不哭,他想尽办法让我哭,我哭得越凶,他越兴奋。求饶讨好从来没用,至于抓挠什么的,姿势限制,我也只能和枕头较较劲。
还说自己不是变态。
为避免英年早逝,经再三考虑,我拒绝了他的提议。
恋爱固然甜蜜,同居可是要命。
许盾央求无果,没精打采地将我送回33321。
米西没在家,我连哄带骗将许盾赶了出去,洗个无人干扰的热水澡,再喝一杯牛奶,一沾枕头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傍晚。
客厅里传来不大不小的吵嚷声,像是有人在看电视,又像有人在打牌聊天。这房子的归属权和使用权分别掌握在三人两猫手里,吵吵嚷嚷乃家常便饭。
我优哉游哉推门而出,目之所及,彭二左手拎着扁小羽,右手拎着米小西,跟老巫婆似的,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邪。
“不是玩意儿啊,不是玩意儿……”
“念经呢?”
扁小羽被拎着脖子,冲我连喵几声,求救之意溢于言表。
“有事说事,欺负小猫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从他手中薅下两只小家伙,抱在怀里掂了掂,好家伙,没少胖。
米西趁着我们不在,偷了不少许小盾吧。
“扁习习你起来啦?”彭二眼睛一亮,口无遮拦道:“开荤开得怎么样?够吃吗?好吃吗?吃得香不香?”
“……”
“你别黑脸啊,老子好奇嘛,像许盾那种,见人爱答不理,跟闷葫芦似的,在床上是不是也屌屌的?挺绷着的?”
“要我猜吧,”他拧着两条眉,颇有见地道:“他们那种外表高冷内心闷骚的,都在床上憋着坏劲儿呐,吃是指定够吃,但互动就差点,你说是——”
“你闭嘴吧,让米西听到,揍不死你。”
“为什么是米西,不是许盾?”彭二傻乎乎问。
“废话少说,你怎么来我家了?”我被他说的脸热,赶紧转移话题,“米西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他出去买菜了,说是给你接风洗尘。”
彭二朝沙发上一靠,叹气:“开荤的开荤,开餐厅的开餐厅,开骂的开骂,全世界都比老子幸福。”
“哦。”我懒得接话,大白天跑到我家里虐猫,肯定又和孟懿婷干架了呗。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吱一声。”
我原本不想搭理他,可他碎碎念个没完,眼瞅着又要向扁小羽伸黑手,我一把摁住他的爪子,象征性地关心一句:“怎么,谁骂你了?”
彭二闻言立刻打开话匣子,“还是不婷婷那个没良心的,上午还好好的,下午突然抽起筋来,跟我大吵了一架,还把我连人带铺盖卷都赶了出来。”
“哦。”
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俩吵架,我正想一笑了之,敷衍过去,不料他脸色一变,赶紧补救道:“为什么啊?你做错什么了?”
“她说我喜欢——”
他用双手脱了脱胸前并不存在的两坨儿,空气中出现两个半圆。“老子这点爱好,你知道,小西爷知道,连老彭都知道,天下人都知道,她以前也没说什么呀。”
我有点尴尬,这家伙真不把我当女人看。
“今天中午刚吃完饭,老子正想搂她睡个午觉呢,不知怎么搞得,她突然发起飙来,先是要查手机——查就查吧,老子手机干干净净,连一张大波妹子的照片都没敢存,不怕她查。等查完了,她非但没放心,反而怀疑老子私底下藏了第二部手机。你说老子是拿两部手机的人吗?老子反复跟她解释,每隔两个月丢一部就够糟心的了,真没自信再藏一部,那不是给小偷送礼嘛……可她不信呀,又哭又闹撒泼耍赖……闹到最后,干脆将老子推出门去,推得老子栽了个跟头,现在还疼着呐。扁习习你说老子冤不冤啊,她这是犯了经前期综合征?她以前可健康了,不应该呀。”
彭二说的口干舌燥,喝掉半杯水,又指一指沙发,“没办法,当爷们的,得让着娘们,在她消气之前,老子先住你们这儿了。”
我反应了几秒,孟懿婷发起的这场热闹,怎么听,都像是楼下水管爆裂事故的翻版。唱双簧的齐经理和赵大爷,偷梁换柱成了彭二和孟懿婷。
不用多想,彭二又被许盾这厮利用了,缺心眼的孩子呦。
彭二毫无察觉,一脸便秘状地看我:“女人的事我不懂,可她这个,跟我妈更年期的表现一毛一样,你说我要不找人给她瞧瞧?我们医院有个中医大夫,号称妇科圣手来着,专治内分泌不调。”
米西推门进来,彭二还在嘚嘚妇科圣手的履历。
我完全插不上话。
“你现在的德行,跟没了男人的怨妇似的,该看病的人是你。”米西冷嗤他一句,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上下打量我:“你——”
“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姐弟两个都挺尴尬,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大眼对小眼,互相对视,又纷纷把眼睛移开,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情绪。
又过半分钟,米西深深叹了口气,“餐厅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了元旦就能开业。米大师和扁老师以为你们编辑社加班,没起疑,一切顺利,不用操心。”
我摸了摸鼻子,点头称好。